“如果是朋友的提醒也一样?”

“朋友……”

男子忽然慢慢坐起身。

还真是沉重的字眼。

好在他从来没有背负过这种美其名曰为“朋友”的莫名羁绊。

所以他笑了笑,满不在乎的笑着。

“可我并没有朋友,更不要说是像江兄这样有能耐的朋友。”

江轻鸿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叫江轻鸿,还未请教白兄姓名。”

“姓名不过是个符号而已,我排行第九,我娘就叫我小九。”

“白九?”

不是白九,是白九霄。

“九霄……果然是个好名字。”

江轻鸿优雅一笑,眼底深处有淡淡的光亮一闪而过。

“希望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江轻鸿的擅自决定让白九霄愣了一下,他似有些意外,随即不由轻笑。

“别人都说我是个怪人,想不到你比我还要怪……”

他又躺了下去,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知不觉中困意渐浓。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了敲门声。

“江公子,是我。”

声音很轻,却似乎有些熟悉。

江轻鸿很确定这一定是他见过的人。

而整个苏家,他认识的人加起来不过三个。

除了苏霆、苏勇,便只剩苏善一人了。

苏善与苏勇一样,也是苏霆的贴身随从之一,是个眉清目秀,面相老实的小伙子。

许久不见,他的长相打扮都成熟了许多。

他穿着一件墨蓝色的长衫,面容还是一样白净,书生气也更浓了。所以一般人是很难将这样一个看起来俊秀腼腆的书生和杀人不眨眼联系在一起的。

但是江轻鸿记得,因为他见过苏善出手。

凡是目睹过苏善出手的人,应该都很难忘怀他出手时的残忍与干脆,毕竟放眼整个江湖,能将人胳膊像扯鸡腿一样生生扯下来的人还不多。

而在江轻鸿眼中,比出手更可怕的是他的笑,是那笑容中看似天真而单纯的简单。

江轻鸿曾见过许多擅长伪装的人,但没有一个人能伪装出这样的简单,尤其是那种被杀戮玷污后依然看起来纯粹的可怕眼神。

现在苏善就站在江轻鸿面前。

背对着月光,他轻微的神情很温和。

“是我。”

他微微作揖,不论神态动作都很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

然后他就说出了一句连江轻鸿也很意外的话。

“江公子,老爷有请。”

阴森的小楼没有灯光。

一个容色倦怠,短须浓眉的中年人端坐在一棵矮松树下的石桌前。

他就是苏如山,苏霆的父亲。

见到苏如山,江轻鸿立刻就明白了苏善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在一个人身边久了,难免就会沾染上某些潜移默化的东西。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苏善在苏如山身边的日子一定不少。

初见苏如山,江轻鸿就察觉到了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儒雅之气,也明白了苏家之所以能在其手中发展壮大的原因。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即便现在已病得很重,可是依旧保持着那种沉稳从容,大气镇定的风范。他非但没有被病魔打倒,反而在病痛的折磨与摧残之下,性格中严肃刚正的一面已被磨平了棱角。

“你就是那个姓江的年轻人?”

苏如山的目光很温和,甚至有几分慈祥的意味。

江轻鸿微笑拱手。

“霹雳快刀苏前辈,在下久仰大名。”

苏如山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听霆儿提起过你,从前的时候……”

苏如山的模样比江轻鸿想象中还要苍老些,但他很快又发现面前的中年人不过乍看起来和善可亲,接触之后就会发现其不怒自威的傲然。

他忽略了一点,人到中年,许多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也许很难再改变了,他的棱角并没有被磨平,只是对如何收敛锋芒更加得心应手而已。

“我与苏兄过去虽只有一面之缘,却一见如故,如今说起倒猛觉时间匆匆,从未留情。”

不知为何,江轻鸿忽然有了感慨。

“对了,苏二小姐的事……”

苏如山摆手。

“这个不必多说了,我的身子虽大不如前,眼睛却还没瞎,我相信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

仅仅因为“相信”二字,江轻鸿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油然的感激。

苏如山示意江轻鸿坐下。

“江公子看起来和霆儿年纪相仿,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在下自幼在北方长大,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游荡惯了,居无定所。恰巧来此地探望故友,又遇上苏兄大喜,所以多留些时候。听闻苏前辈身体抱恙,本该过来探望的,只是想不到……”

江轻鸿愧疚的笑了笑。

苏如山却道:“二丫头从小性格倔强,是我这做父亲的没有管教好。以她这个年纪,吃些亏、栽些跟头不是坏事。毕竟像夺命紫萝这样的江湖奇毒,如今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遇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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