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人事变动,权力更迭之时,少不得人心浮动,内外动乱。常握权力之人,唯恐殃及自己丢了权柄。妄图向上攀爬的,又想趁乱作为一把,力争上游。这是人性使然,已墨守成规。
姜采前世本为世家出身,自幼饱读诗书,对于人心世态一众事宜皆十分通透,又兼掌管内宅多年,历事颇多,早已对此规律十分熟捻,且习以为常。许多人耍尽心机,在她眼里不过白费力气的笑话一场。英国府此时正处于更迭期,权力半真空状态,每一层级都会出现拉帮结派,趁乱搞事谋取利益的。
三等以下的丫头婆子,她瞧不见自也不必操心,因身份不够,这类人都翻不出什么浪花。夫人、小姐们,是她的长辈、姊妹,她掌管不着,自有明事理有手段的老太太掣肘。她唯一能管的,就是权限范围内的管妈妈和婢女。
于是在领了对牌的第二天,姜采将自己屋子里的二等以上丫鬟、婆子都叫到了正堂。
按照规格,公府嫡出小姐屋里,除乳母外,另有两个管事妈妈,分掌上房和内院诸事。一等婢女两个,分管小姐房内财物、人事。二等婢女四个,分管照顾小姐饮食起居。三等婢女、未入等级丫头和粗使婆子若干,协同管事妈妈,一、二等婢女工作。这些人零零总总算起来,20余人。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未出阁姑娘,能够管理好这些人的确需要十分才干。然而姜采其实是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作弊者,此事对她不难。但拿捏好火候,符合原主年龄阅历瞧起来不过分跃进,却有些难度。
姜采看着堂屋内站着的一众人等。思索一番后,缓缓开口。“今日算是大家来琉璃阁后,咱们主仆第一次正经打照面。原在我屋子里的老人儿如今剩的不多,大家换了新主子多少有些忐忑不适应。大家都是老太太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品才干自是一流。我自也是放心的。”
姜采语调平缓,声音清脆。原听说二姑娘懦弱的,如今倒也有所改观。不少人偷偷抬眼去看。见姜采端坐在紫檀木雕花太师椅内,穿着一件朱红描金绣牡丹的对襟褙子,头戴镶嵌宝石花蝶重珠簪,眉间垂着红宝石,显衬得眉目十分明丽。她眼神坚定清澈,让人瞧见了油然生出几分敬佩之心。虽然是十四、五岁的稚嫩模样,周身却散着久居上位者的沉稳气魄。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有的触碰到姜采凑巧投过来的目光,心中一骇,忙低垂了眼眸,继续恭顺垂训。
“不论你们原是在哪个院里当差,从今而后都是这琉璃阁的人,都该守着这的规矩。我这里没什么旁的要求,只一样该大家谨守,别贪别妄,老实本分。谁分管什么,只管仔细认真干,莫要相互推诿。更莫要挑肥拣瘦,总瞧着别人的差事好,互相攀比。在我这院子里,不论你在不在我跟前,你素日里如何行事,如何做人,我都是清楚的。我也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凡你做到了,自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大家素日里好好当差,家里头有什么难事也大可来回我,我能帮大家的自不会袖手。若有那心思活泛,镇日里只想着攀爬拉帮结派不塌心当差,或是部分轻重里外,出卖主子的。我也决不轻饶。”
这一番话说下来有柔有刚,赏罚分明。叫众人听的既是熨帖,又是敬服。原有轻慢之心的也都收了,全恭恭敬敬应是。
姜采又命碧柳将花名册拿来,一个一个勾选认人,细细分派了工作。老太太差来的殷妈妈总管全院,另一个管事妈妈姓刘,掌管除屋内以外的诸事。紫苏协助姜采管理庶务,碧丝管姜采的钱财,碧柳管库房。其余众人皆因个人性情、能力等分派工作。琉璃阁内初步有了规矩,也成了规模。
待众人散了,碧丝端了一碗金丝蜜枣熬的甜汤递给姜采。“姑娘乏了这一早上,快喝些甜汤歇一歇。这都是小厨房按姑娘的喜好熬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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