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的人是桑绿浓,即便披着她桑红衣的皮囊,她也依旧认为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桑绿浓。

她依旧不厌其烦的看她穿着红衣坐在她的面前,依旧不厌其烦的每顿都做好多的脆皮鸭和青苏卷,依旧不厌其烦的托着下巴看着她吃的香甜,却从来都看不到,她最讨厌的便是红衣,最厌恶的便是脆皮鸭和青苏卷,她只是和桑绿浓有着两份相似而已,可假的就是假的,她没有刻意伪装,她却总是故意把她叫做她。

她想让她难堪,她想让她痛苦,她痛恨那日死的为什么不是她而是桑绿浓,所以她要用桑绿浓名字伤害她到体无完肤。

她何其狠心,却总带着慈爱的笑容,又用轻蔑的目光来打量着她的灵魂。

桑红衣只要看到那个笑容就想吐。

可不知为何,她忍下来了。这一忍,就是八年。

八年的时光,她既是桑红衣又是桑绿浓。她要配合着两个人的身份,一个,被她称作天才,一个被她称作废物。

同样是她的母亲,两姐妹之间得到的关爱却是天差地别。

桑红衣并不羡慕桑绿浓,也不怎么稀罕江雪馨的爱。或许曾经稀罕过,曾经羡慕过,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出生的真相时,她就将那份羡慕和稀罕掐死在了摇篮中。

对于江雪馨这个母亲,她对她的感情还不如宗内那些总是来蹭她酒喝的老家伙们深厚。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配合她给自己捅刀子,就算那刀子已经钝了,伤口也不再那么疼了,但总会有些不甘心总会有些委屈怨恨吧?

桑红衣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自虐倾向。如果她那么的在乎江雪馨这个母亲的爱,那一切都还说得过去。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更多的反倒是像是一种执念。

她会将这出戏演到什么时候?会一直乐此不疲的扮演者一个思念女儿成疾的疯子?

那么自己呢?又能忍耐到什么时候?也会一直试探着自己的底线,直到真的忍无可忍那一天吗?

桑红衣淡淡的笑着配合,江雪馨给她夹菜,她就全都吃光。江雪馨对她的期望,她也不反驳的点头认下。

她知道她面对的人桑绿浓,无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这都不重要。她在用桑绿浓的名字来伤害桑红衣,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用桑红衣的驱壳来刺激江雪馨?

这世上从来都不是只有她江雪馨一人懂得伤害别人。不如说,伤害他人本是人的本能,可能有心,可能无意,但人的一生难免会伤害到许多人。

桑红衣心里清楚,她是在报复,报复这个从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的母亲。

你不想见到我,我偏偏就出现在你眼前。

你觉得我是废物,那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你是我母亲的事实。

你觉得桑绿浓比我优秀,可她却已经死了,而我活着。哪怕你再不愿,再怨恨,你却永远不能忽视我的存在。

你可以在我面前呼唤桑绿浓的名字,借此来伤害我,我也可以在你面前装作是桑绿浓,让你看清楚你永远失去的是什么。

可能就是这样幼稚的想法,她忍着疼痛忍过了八年。

可是,她发现,她似乎有些厌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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