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搅两搅连三搅,阿姊领着弟弟跑。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等添盆的流程结束了,收生姥姥便拿起包子爹备好的大棒槌往铜盆里哗啦哗啦的搅起来,直搞得水花四溅,伴着唾沫四溅,又说又唱,大意是祝祷下一胎千万、一定、务必能是个带把的男孩儿,好给家里延续香火、传宗接代,让当娘的出门了能有底气横着走,让当姐的出嫁了能有靠山撑腰,让当爹的年迈了能有孝子养老。

切!

尽管早就知道古人是十分重视子嗣的,比今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知道在农耕社会里是挺需要有个儿子来帮着种田放牛的,更知道很多穿越女在她们的宅斗生涯中最惦记的便是多生几个儿子来稳固地位,但韦团儿仍是十二分的不爽。

可便宜祖母的表情明显就爽得很,笑得连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了,仿佛是看到了家里真的招了个大胖孙子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没过多久,总之是等到收生姥姥唱了个够,便宜祖母听了个爽,而韦团儿已止不住的打呵欠犯困时,祝祷词才勉强告一段落,围观的三姑六婆们这才记起了正事,纷纷上来帮忙,两三下就扒掉韦团儿的襁褓和衣裳,准备给她洗澡了。

“嘶……”

虽说快要到初夏了,但光着身子仍有点儿凉嗖嗖的,加之被这么多人齐刷刷的盯着,韦团儿顿觉很不自在,迅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嗷!”

她很想提醒众人,直接脱光光是很容易把人冻出个好歹的,搞不好还会弄出人命来,奈何说不出话来,只能死命挤出了一记干嚎,希望有人能会过意,赶紧把自己放进热腾腾的澡盆里泡着。

“响盆,大吉!”

一听到她的嚎哭,收生姥姥便高声说道。

“大吉大利!”

“哭得这么响,嗓门这么亮,下一胎定能给素娘招个儿子来!”

“哈哈哈……”

“嘻嘻嘻,霍霍……”

众人则笑言道。

啥?

原来把孩子扒光了、冻哭了,还特么是一种好兆头?

韦团儿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嗷嗷嗷!”

可刚被人搁进澡盆里,她就笑不出来了,只顾着上下唇一碰,打起了销魂的哆嗦——外头是冷,里头却也暖和不到哪儿去,想必是收生姥姥唱得太久了,耽误的时间太多,因此洗澡水只是表面还冒着热气,内里却已经凉了。

“先洗头,富贵长留;后洗腰,一天更比一天俏;再洗脸,没有惊来没有险……”

收生姥姥却像是浑然未觉,镇定的念叨着祝词,提溜着她在水里泡了泡,用猪胰皂团搓出的泡沫草草洗过了,拿毛巾给她随便擦了擦身子,取过一把小木梳,在她脑袋上象征性的刮了一下,唱道:“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金簪子;左描眉,右梳鬓,找个小郎准合衬。”

接着用去壳的熟鸡蛋在她的脸上滚了滚,“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瓤儿,白里透红,越看越喜人儿。”

然后拿一棵大葱在她的身上狠狠抽了两下,“一打聪明,二打灵俐。”

语毕,一扬手就将大葱扔上了瓦房顶,说道:“聪明绝顶。”

葱,和聪同音。

扔完葱,收生姥姥拿起了秤砣,比划几下,“秤砣虽小是千斤。”

谐音为千金。

哦,原来如此。

韦团儿终是明白了包子爹准备这些物事的用处了,在大感无语的同时还有些犯嘀咕——该洗的都洗了,该唱的都唱了,就连香案都撤了,衣服也给她穿好了,那为什么洗三礼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有人递了根穿着红线的绣花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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