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式耜见状,知道机不可失,他带着王夫之和三四十名亲兵护卫,飞速冲到了南城门下,欲趁机打开城门迎接勤王军。
守门主将见有内城人抢夺城门控制权,也顾不得在城头督战,立即带着一百余营兵直扑过去。
等见到抢夺城门的竟然是刚被皇帝削职为民的内阁首辅翟式耜一行人,他不由得惊怒道:“姓翟的,你敢!找死么!”
“找死的是尔等!”翟式耜大义凛然,指着那个守门主将喝骂道:“陈逆父子拥兵叛乱,尔等竟也泯灭天良,胁从作乱,湖广十三镇三十万兵马早已得到吾皇勤王密诏,如今勤王军前锋已经开到,尔等螳臂当车,必死无疑,就等着诛九族吧!骨干者少不得要来一个鱼鳞刮!所以及时俯首认罪,才是尔等的最好出路!”
翟式耜话中真假参半,故意将湖广十三镇人马算上,将勤王兵力夸大了一百倍,果然,这一番话下来,那些守城营兵人人变了脸色,士气更是跌到了谷底,恨不得脚底抹油,早日逃离梧州这是非之地。
守城主将刚欲反驳,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一颗好大头颅飞起,片刻间已尸首分离。在翟式耜惊异的目光下,守城副将收起了沾血的腰刀,单膝跪地道:“逆臣不识天命抗拒王师,真是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请大人处罚!”说完俯首一拜,仍凭发落的样子。
翟式耜原本是抱着必死之心打算血战夺门的,没想到在勤王大师的压力下三言两语就逼降了守军,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然而得此意外之喜他并没有喜形于色,他先是温言勉力了守城副将几句,言语中不仅暗示他可以不死,还能加官进爵,待等安抚住其心后,又威严的喝令他快快开启城门,迎接王师入城平乱。
守城副将不敢怠慢,立即指挥呼喝着手下兵将开启城门,放焦琏大军入城。
吊桥吱吱呀呀的缓缓放下,三千步骑停止进攻,整束行伍,有序入城,焦琏身着棉甲,手执长刀,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等大军全部入城后,也顾不得和翟式耜寒暄叙旧,焦琏给翟式耜派出了几百步卒协助其收纳降卒,然后便打着马鞭,领着五百亲骑率先往城中声响最大的地方,疾驰而去!
……
“咱们君臣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艰难的打退了乱兵的第一波围攻后,亲军死伤惨重,剩余的也几乎全部力竭,宫城护卫力量空前薄弱,破城只在旦夕,朱由榔甲脏发乱,肩膀上也挨了一箭,他嘴唇干裂,无力地扶着墙垛,看着同样受了伤,坐在地上的文臣吴贞毓,笑道:“不过能和卿等同生共死,朕死而无憾了。”
“臣死不足惜,吾皇却不可有意外啊!”吴贞毓闻言忍不住呷呷大嚷,以致伤口开裂,鲜血流出都没有知觉:“我大明国破危难之际好不容易出了一位明主,天下万千深陷胡虏之手的大明百姓可都盼着陛下去拯救呢!”
“朕何德何能啊!”朱由榔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睛有些潮湿,他别过头,仰望着深不可测的天空,糜烂的形势涌现在他的面前:藩镇拥兵叛乱,清兵铁骑咄咄逼人,疆臣不尊号令,各自为战,中枢党争不断,吏治、财政,军政一片混乱……这情况下,想驱逐鞑虏,中兴汉室,还真是一个地狱级的难度啊!如今单单对付一个藩臣勋镇,就要豁出命去干了,到此时,乱兵围城,磨刀霍霍,怕是想再做一匹夫不可得矣!”
“乱兵又要攻城了!”
吴贞毓倚靠在女墙下,听到城下的骚动声面色一紧,心中哀叹,这一刻终于还是要面对了。不仅是他,女墙下其他受了伤的锦衣禁军和内监也都是一脸的绝望之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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