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阴全负气之下就要走出小铺驿的第二进院子了,伙夫老黄忽然想起薛世雄临走前交待他的话,要他暂时将杨凌和阴全两人都留在驿站,赶忙追出去叫回了阴全。

三个人在驿站伙房又等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天色擦黑,才见有一名校尉来到伙房传达薛世雄新的指令:“命飞狐驿驿隶杨凌留下炒面的制作方法,本人立即赶往江南当差,不得有误。”

“哎,请问尊上,薛尚书不是要留下杨凌在麾下当差吗,怎么放他走了呢?”老黄吃惊之余,赔笑向传令校尉打听道。

“你没听清吗?需不需要我再说一遍?赶紧的,拿纸拿笔来,叫他写下薛尚书要的东西,快快离开!”校尉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吩咐老黄道。

伙房里并没备有纸和笔,老黄只得请杨凌口授给他制作炒面的配方。

待听杨凌说到只须把锅烧到八成热,将备下的细面倒入锅中,不加调料地不断翻炒即可时,老黄颇有些哭笑不得,向前来传令的校尉保证自己已经掌握了制作炒面的方法,随时可随薛世雄到军前效力,恭恭敬敬地送走那校尉,再次转过身来面对杨凌和阴全两人时,却又换了一副嘴脸,盯着灶台上的半锅炒面,啧啧叹息道,“这一锅用去了四五斗细粉吧。”

杨凌虽对薛世雄朝令夕改的做派感到很是莫名其妙,却并没有觉得很失落,听老黄言外之意似有向自己讨要炒面钱的意思,便从阴全手中要回荷包,数出三十文铜钱递给老黄,说道:“多谢黄大哥盛情款待,这三十文就当是面钱,您收好。还请黄大哥再给一条口袋,我好把锅里的炒面都装上带着,这便是我兄弟二人一路的干粮了。”

杨凌一番话说得老黄倒不好意思起来,接过三十文铜线揣在怀里,边为杨凌找了条干净的面口袋装炒面,边面带难色地说道:“薛尚书既有令要你俩今天务必离开驿站,我也不便挽留,但外面天已擦黑了,连夜赶路多有不便,这样吧,南距小铺驿不到五里有座小庙,你们今晚就住到那儿去吧,明日一早再赶路不迟。”

“多谢黄大哥为我兄弟二人指明住处,久留不便,我等就此告辞了。”杨凌将半锅炒面装入面袋扎好,斜背在身上,冲老黄拱手而别,拉着阴全走出了小铺驿。

阴全对薛世雄离奇地改变主意,放杨凌和他一道南行很是高兴,却在与杨凌走出驿站大门不多远,回过头狠狠冲小铺驿啐了一口,骂道:“呸,什么东西!昧着我干爹三十张羊皮不给钱不说,连三十文的面钱也冲咱们要!甭以为有人存心找我干爹的晦气,我干爹就要倒霉了,总有一天叫你老小子一文不少地都给我吐出来!”

杨凌拉起阴全向前走去,待走出三四里地远,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座落着一座小庙,于是便劝阴全道:“你消消火吧,若不是黄大哥好心替咱俩指明晚的宿处,咱俩只怕要露宿野外也未可知。”

两人来到小庙门前,轻轻叩打庙门,向前来应门的僧人说明要在庙里借宿一晚的来意,并主动提出愿布施五文的香火钱给庙里。僧人很是高兴,不但引着他俩到了一间洁净的僧寮住下,还热情地给他俩端来了一盆热水,请他俩洗脸洗脚。

杨凌客气地送走僧人,回到僧寮,忽然向阴全问道:“小全子,咱俩在飞狐陉遇劫时,你有没有发觉身后像是有人在暗地里跟踪咱们?”

阴全已先擦了把脸,边将擦面布递给杨凌,边劝杨凌道:“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放心吧,即便真的有人跟踪,如今干爹给的两贯路费已被劫匪劫去了,他们也不会再跟着咱们了,早点洗洗睡吧。”

“你没觉得咱们才离开飞狐驿两天,一路上遇到的怪事太多了吗?”杨凌擦着脸,冲阴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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