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了头遍,约莫是五更天了。
东方,露出几片薄如青绡的浅红。
厨房里,抓着一根粗大的擀面杖的武大郎喘着粗气,翘着脚,用力把面团在案板上压了下去,热气腾腾的蒸汽熏的脸上湿乎乎的,跟汗水混在一起,湿答答地往脖颈处淌下。
粉末状的面粉有些洒在了头发丝上,有些蹭在了胳膊肘内,显得整个人有些狼狈。
一边压着面团,一边想着,若是真的强迫娘子与他同房,落了红,破了身子,官府的人若是真的登门来查这件事,自己肯定会铁板钉钉地吃上这口说不清楚的官司。
短时间是不可能了却了自己的这番心事了。
武大郎遗憾地扭头望向对面的二层阁楼。
但他们二人既然已经搬离了清河县,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阳谷县,还会有谁知晓那钱大户做出来的那档子事?熟人也见不着一个,谁会知晓屋里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只要他对别人说,屋里头那个女子其实就是他的婆娘,谁还会不信?就这么时间久了,哪怕他俩的夫妻关系真个是无效的,娘子也可能会依了往日的恩情,半推半就地跟他就这么过下去了。
哪怕衙门里头的人把他逮回去拷问,只要娘子站在他这一边,不承认他俩的是一对夫妻,那还能真把他丈脊四十,发配孟州?
再过上个几年,等那钱大户对这件事淡忘了,早就不感兴趣了,那个时候还愁抱不上大胖儿子么?
越想这个主意,越是绝妙。
想到这事总算是有个盼头了,手也不累了,腰也不酸了。
“大郎,你在做什么呢?”
潘伊怜早就被一楼厨房里发出的盆锅相碰,碗勺相激的声音给弄醒了。
拿人手短,吃人手软。
既然在人家屋檐下暂居,那就得手脚勤快一些,有力出力,在武大郎做馒头,也就是他口中的炊饼的时候,帮个忙搭个手,捏个面团,刷个蒸锅,添把柴火什么的。
她胡乱套了一件桃红绵夹袄和淡青绵长衫,刚走下楼,就看见武大郎一脸魂游天际的表情压着擀面杖赶着木案板上的面团,那擀面杖都歪到案板底下去了,连带着面团也被东一团西一团地压的乱七八糟。
“啊?啊!哦,哦!”
武大郎连忙将溢出案板老远的面团给卷巴卷巴地卷回了案板的正中央,占了点点柴灰的面团表面被卷在了内侧,赶了几下之后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潘伊怜无语地望向了已经翻出鱼白肚的天空。
虽然自己并不期望武大郎将“潘金莲”救回来,但这毕竟是一件恩情。
要不临走前给他来一段小小的指点,让他在往后没有了她的陪伴下发家致富奔小康,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大郎”
“啊?”
“你做炊饼做的这么熟练,有没有想过额外再做些菜馒头肉馒头之类的出去卖?卖馅馒头应该比卖白面炊饼更来钱吧”
武大郎不好意思挠了下头。
“嗯,炊饼一般是四文钱一个,青菜馅馒头要八文钱,而肉馒头更贵。不过俺,俺倒是做过几次青菜馅馒头,但是买过的都说难吃死了,叫俺别再胡乱生出旁的心思,只管做好炊饼就是了”
“这样”潘伊怜随口应道。
原来这武大郎也不是一个不会变通的死脑筋,既然卖不出去的原因是因为味道差,那就得由她亲自确认一下,是真的味道很差劲难以入口还是因为有人唯恐武大郎抢了他们的馒头生意,故意说给武大郎听的。
她沉吟了片刻,一边在往炊饼笼子里装蒸好的炊饼,一边嘱咐着武大郎,要他卖完了炊饼,再采购少许的芝麻,油菜,莴苣,荠菜,还有葱,姜,胡椒粉之类的调料,说是忽然想让大郎尝尝自己的手艺。
他若是做不好,就让她大发善心地教教好了。
随着外头“炊饼,新出锅的炊饼”的叫喊声越走越远,潘伊怜插好了门闩,简单吃了几块糕点填了下胃,便进了武大郎的居室,开始翻箱倒柜。
她要赶快找一套男款衣裳,再进行简单改造之后,勉强当作出门应急之用。
如若她料的不错,现在大约是宋徽宗政和五年六月至八月中旬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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