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村里人奇怪，猜测什么的都有，不过往好的方面想的少之又少，唯有几个妇人觉得他是娶媳妇儿了，知道过日子，性子收敛了。然后感叹安宁这个小妇人，看着长得娇小，不过手段倒是了得，这样的男人都能收。　　　　这些话，杨复生和安宁完全不知道，就是听到了估计也就是笑笑，村里这些个人，根本是没法计较的。　　　　做饭的东西有了之后，杨羽回到家，开始在厨房忙活，刚才村长给的白面和米，加上还是有没烤的鱼，她觉得做米饭配着清蒸鱼。　　　　烧火的安宁，看着他忙碌，什么都没说。虽然还是吃鱼，不过总算是不用继续吃烤鱼了，而且她都好些天没吃过米饭了，一想起晶莹喷香的米粒，不自觉的就咽了口水。　　　　简陋的厨房里，两人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虽然是配合着，但是却全程没有一句话，气氛沉默，不过却并不压抑。　　　　总算吃着点不一样的了，杨羽胃口大开，高兴的直接吃了三碗。　　　　才吃一碗的安宁本来是觉得自己吃的可以了，不过偷偷的看着对面，满目欢快，狼吞虎咽，吃的跟个孩子一样的男人，顿时又觉得这饭菜好似真的还不错，自己还可以再吃半碗。　　　　吃完饭，安宁本来照旧，是打算把碗筷收拾了去的，不过她刚一站起来就被对面放下筷子正擦嘴的男人叫着了。　　　　“哎，你能等会儿，我和你说件事。”杨羽仔细看安宁的脸，发现她的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觉定问问她以前的事，总不能自己一直养个陌生人吧。　　　　安宁不知道杨复生叫自己做什么，不过听到响亮的男声，还是吓了一跳，想被顶住一样，紧张的站在那看着他。　　　　一般两个人相处，没有必要，杨复生是不会开口和她说话的，而且有事的时候都是直接喊她做什么，现在杨复生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身上的伤已经没大碍了吧，你家哪的？或者说你想去哪？不用自己跑，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给你送回去。”杨羽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挺心亏的，不自觉的摸了一下鼻子。　　　　虽然像是在赶人，不过他俩真的不熟，还是各奔东西的比较好。　　　　上辈子的成长环境和生活经历，造就了杨羽的性格其实比较冷情。表面上看着和战友朋友嘻嘻哈哈的，但是能真正走进她心里的人很少。平时和人相处也都是保持这面上过的去，其实她挺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没那么多纷扰。　　　　来到这是个意外，安宁对她来说也是个意外，现在就是处理意外的时候。对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陌生人，除了最开始对她有些同情之外，她对安宁其实没其他的心思，现在看着人好了，该是送走的时候了。　　　　不过显然对面的女人，好像并没想过这中结果，听到她的话，一副吃惊的模样。　　　　“说了不会动你就不会动你，说了会帮你回去就会帮你的，不用那么惊讶。”当我活雷锋好了。杨羽心里默默吐槽。　　　　这两三天里对安宁来说简直比茶楼里说书人的故事还精彩，不过这精彩的故事未必能有一个精彩的结局。　　　　故事始终是还是故事。　　　　安宁看着杨复生的脸，认真观察，发现他应该没有说谎，是真心想要送她走。呵呵，不过她能去哪呢？　　　　好讽刺呀，一开始她觉得这里犹如地狱，对面的这个男人是个残暴的疯子，但是现在，当他说出要送她走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茫然不知所措。　　　　她以为她以后会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这里呢。　　　　“看什么？我脸上有菜叶子？”杨羽被安宁盯着看的不好意思，抬手抚了一下脸，继续和她说：“说说吧，你要去那？”　　　　杨羽的目光好像带着刺一样，看的安宁直接低下了头。她内心顿时羞耻一片，她确实有不想走的想法，不过好像被男人一眼就看穿了。　　　　走，安宁当然想，但是她根本无处可去。　　　　“我，我没地方去。”长时间不开口，安宁一开口，嗓子沙哑的厉害，再加上现在的形势，她说话并没有多少底气。　　　　“什么？”杨羽有点不相信，皱着眉问：“你在人牙子车上，你们是要去哪呀？”　　　　“扬州。”安宁选择了老实回答，在李霸天家的经历，让她并不想，现在被赶出去，因为这两天，虽然杨复生这个人某些行为有些出格，但是对她并没有很过分，顶多是喊她一两声哑巴，或者指使她帮忙做事而已。　　　　“你去扬州？”杨羽绞尽脑汁在想当初学的那点历史，扬州的位置偏南，不过现在这个村里的位置，应该是在稍微偏北吧，古代这交通还不知道要走几天呢？　　　　“我不去！”安宁一听以为杨复生要把自己送往扬州，顿时来劲了，她才不愿意被卖到烟花之地呢。　　　　“那你去哪？”杨羽看着什么有用信息哦度没说出来的人，口气有点冲。　　　　看着有点不耐烦的男人，安宁心里警铃大作，她可是第一天掀掉红盖头就见过男人变态发狂的，所以不敢惹他。　　　　“你能不能帮我办了户籍？”要想走，她的有户籍。“我没家，也没家人，一个人，出去了没地去。”　　　　“你以前是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杨羽盯着她问。果然，这女的有问题，还是不只是脑子有问题，身份也是个问题。　　　　“不知道，可能吧。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从记事起就在牙婆的车上。”安宁破罐破摔，有点丧气的把什么都说了。　　　　不过关于是不是大户人家丫鬟这事她想过，首先她肯定不是村里长大的，因为家里好多事她都不会做，比如烧火做饭洗衣服。她接触下来完全都是陌生，现在会的这点，还都是被杨复生吼着学来的。　　　　不过她心里也没多么肯定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为她的双手，根本不像是长期干活的，细嫩的很。要说真正的高门大户主子身边的丫鬟，应该也是没用做活的，但是她的脚底板也是白白嫩嫩，根本不像是主子身边跑腿的。　　　　不过她想的这些暂时觉得没必要和杨复生，这个村里的混子去说。因为即使说说了他可能也不会懂，更或者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这不白养人的。”杨羽呲了一下呀，觉得自己好倒霉，估计要被赖上了。　　　　“我帮你干活，你让我暂时留着吧。”安宁说的是暂时，她并没有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她刚想通了，杨复生这个人人惧怕的混子并不是没有好处的，他还是有点门道了，要是能让他帮自己做个户籍，自己学点生存技能，然后就能来开这里了。　　　　计划是可能的，想象也是美好的，不过人生嘛，总是处处充满意外，这次安宁不走，下次走的机会，可能不会有她想的那么好。　　　　杨羽心里虽然知道这个被杨复生半路拐来的，自己可能要养一段时间，不过当人真的自己确定要留下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　　　　她觉得现在这个是自己的家，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和人群，她完全可以休息一下想想怎么重新开始生活。　　　　不过现在好像还要再带上一个。一个人好过，两个人生活总会有所顾忌。但是杨羽也知道现在是古代，这个世界，并不是上辈子电视里演的那么美好，随便一个女子，出去就能遇见一堆的王爷公子，然后富贵青云。　　　　现实根本就是，单身女子出去，很可能不是被拐到那个旮旯里，就是被抛尸荒野了，能被人牙子逮到卖到大户人家，那都算是有福气的。　　　　“行吧，行吧。”杨羽摆摆手：“留下要干活，才有饭吃！”她才不要养个废物呢，杨羽可没那么圣母。　　　　手上见过人命的人，对外人，到底是不会有多软的。而且有些人一旦给了机会得寸进尺，恐怕只会要求更高。　　　　上辈子活了二十六岁，杨羽根本没跟人讲过几次感情，对于眼前这么埋头收拾桌子的人，她也是觉得俩人到时间了，肯定是会分开的。　　　　习惯了单身生活她，从来没去想过未来的人生里会有其他人。　　　　听到杨复生同意自己暂时留下来，安宁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干活更加卖力了。她心里清楚，无缘无故，人家没缘由养着她，让她真的跟他像夫妻一样过日子吗？她心里现在是不愿意的。　　　　她现在十五六的年纪，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不过杨复生这种吃生肉和生血的变态，打死她都是不会喜欢的，和这样人的生活一辈子，估计她会疯了吧。　　　　如果是家里一个人，杨羽随便对付一下就能填抱肚子，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外人，总不能还是什么偶读不讲就吧。　　　　而且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之前杨复生留下来的，破不说，虽然洗了，但是杨羽还是记得自己第一天整理时候的味道，所以心里嫌弃。　　　　要尽快想办法挣钱呀。　　　　这天大壮和猴子过来找杨羽，杨羽正在琢磨怎么挣钱，一听两人找她去县城，立刻就同意了。跟在正在晒被子的安宁说了一声，直接就和人出去了。　　　　他们这的县城还算繁华，到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主街上两边的铺子有卖米面粮油的，有杂货铺，有酒水小铺，有酒楼秀楼甚至胡同里还有花楼，甚至是算命的，卖菜的，卖糖人玩具的，都能看到。　　　　看着路边卖包子卖阳春面的小摊子，咕噜咕噜，三个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杨羽身上没钱，她摸摸鼻子，打算快点走过去，不过大壮开口了：“杨哥，我身上钱不多，不够上馆子吃酒，要不咱们吃碗面吧？”　　　　大壮问的战战兢兢的，因为杨复生平时出来，他们都是喝酒吃肉的，不过见天他们都晃悠了三条街了，杨哥还没说请吃馆子，想必是身上没带钱吧？　　　　猴子也是一脑门的汗看着杨复生，等着他开口。阳春面是没馆子好吃，不过比饿着强呀，他早上出来的时候只喝了半碗稀饭，根本不顶事的，路上他就饿了。　　　　现在闻着面的味道猴子根本挪不动腿：“杨哥，老秦头是祖传的手艺，他家说是五代瓯都市卖面的，要不咱们进去尝尝？”　　　　“好呀。”杨羽十分痛快的回猴子和大壮。早上喝的米汤吃的野菜包子，虽然五个包子她吃了四个，但是她块头大。　　　　杨复生这个各自杨羽觉得至少有一米八五，再加上看着瘦，但是小腹和胳膊上到处都是肌肉，看着比一般村里的农人还壮一个号，整个人消耗其实挺大的。　　　　小小的摊子，看着是夫妻两个经营的，只有三四个桌子，一般都是几个人拼桌。　　　　他们三个走过去，猴子远远一打招呼：“老秦头，我们来吃面，杨哥第一回来，你能耐点，不要砸了招牌！”看着倒是像是经常来这里吃的。　　　　“不会，放心吧，保证让客官吃了下次还想来！”大锅前边摆弄面泥的男人倒是十分开朗，说是老秦头，不过看着年纪顶多三十来岁。　　　　“你们俩经常过来呀？”杨羽看大壮直接到老板娘那去拿水壶，看着十分熟稔的样子。　　　　这俩人好像和记忆里的有点不一样呢。　　　　“嘿嘿，杨哥，我和大壮平时会过来吃几次，我们手里不像杨哥钱多，不下馆子的时候，都是来这吃，这家的面不仅味道好，给的还多。”猴子一高兴说秃噜嘴了，什么话都往外倒。　　　　刚拿水回来的大壮听到他的话，踢了他一脚，斜了他一眼。当着杨哥的面，胡说什么呢？小心惹杨哥不高兴。　　　　隔壁的桌子上已经有人认出是杨复生过来了，吓的连面都没吃完，直接喊：“老，老板结账。”然后扔下两个铜板飞快的跑了。　　　　大壮看到这一幕，赶紧去看杨复生的脸色。　　　　“没事儿，没事儿，你俩赶紧坐下来，不要挡着人家的道儿。”杨复生这个身份在县城却是挺惹眼的。其实上层人知道他的并不多，混子嘛，还都是街头上认识的最多不做正事的，平头老百姓认识他的也不会多。　　　　热腾腾的汤面上来，不仅味道勾人，吃起也确实是挺好吃的，而且老板明显给他们这一桌的面比其他人的面看着要多一些。　　　　“我俩经常来，和老板熟。”大壮吃了一口，脸上露笑的和杨复生解释。　　　　“手艺却是不错，不过怎么没弄个店面？”汤味道香浓可口，面十分劲道有嚼劲，杨羽觉得这小食比上辈子大学城的好多点都正宗，而且看着络绎不绝的食客，想着他们生意应该很好。　　　　“唉，他家据说以前是有个店的，不过好像他爹年轻的时候染上好赌，最后不仅气死了婆娘，还把家产偶读败光了。”猴子摇摇头，觉得这世上，人也就这样，谁活的也不比谁好。“他家现在的独子七八岁，病弱的很，常年吃药，所以攒不到开店的钱。”　　　　听到着杨羽没再往下问，万家灯火，每一家都有以自己的故事。　　　　“哎，对了你们知道咱们县城哪有挣钱打工的地方吗？”村长给的那点东西根本不经吃，所以她的赶紧想办法挣钱才行。　　　　“要说短工最多的还是码头呀，长工的话需要去慢慢找。”猴子不明白杨羽问这个做什么，不过等吃完饭跟着杨羽去码头，简直惊掉了下巴。　　　　“杨哥这是打算抗、抗麻袋？”猴子不可置信的拉着大壮的胳膊问。　　　　“看、看着像是。”大壮也惊讶。这是要干什么？虽然他和猴子实在没钱了也会来着混个工，不过人家一看他们过来，多多少少都会给个二十文，把他们“请”出去。　　　　果然，杨羽刚拉着一名工人清楚卸装一袋一文，里边管事的就出来了。　　　　“呀，原来是杨哥呀，怪不得今天早上遇见喜鹊了，原来是杨哥今天要来我们这呀。今天天气好，一会儿等卸完这次的货，请杨哥醉仙楼吃酒去？”管事留着八字胡，一脸的精明，阿谀奉承的话，简直不绝于口。　　　　杨羽想起来了，这码头是县城大户韩家的。两年前韩家和田家斗争，韩家小少爷被人套麻袋丢河里了，正好被杨复生看见，捞上来之后，算是救了人一名，不仅当时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之后韩家的铺子对他都挺客气的。　　　　不过钱确实没有再给过，一般都是见着吃一顿酒。　　　　“不用了，周管事你忙，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杨羽赶紧摆手，谢绝了管事的热情。以后还是少在韩家人面前露面吧，毕竟韩大奶奶不希望当年韩水清让人扔河里差点淹死这事被人知道。　　　　“对对，我们还有事呢，先走了，走啦！”大壮看着杨复生谢绝了管事的邀请，赶紧过去帮着说话。其实他也不喜欢韩家人，总觉得韩家人有时候行事太阴损。　　　　不过大壮说的有事，确实是有事，算算日子，他们今天进城最主要的是该来收地保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