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距他们一里开外，一抹黄色慢慢向他们靠来。先是一只，然后两只，三只，四只......半盏茶的功夫，狼群已将他们半包围起来。　　　　一头体型稍大的黄灰色狼警戒的盯着他们，两只眼睛闪着嗜血的光芒。狼群慢慢逼近，三人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与头狼对峙着。　　　　欧阳月握紧袖口的白绸，小声问道：“云大哥，现在怎么办？”　　　　云卿慢慢抽出青叶剑，压低声音道：“我身上有血腥味，怕是也跑不了多远。等会我会设法与狼群纠缠，你们趁机逃走。现下能走一个是一个了！”　　　　李颜知道这狼群比辕殇楼的那些杀手还要难缠，她伸手握住了云卿拿剑的手苦笑道：“你是让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我可没你那么狠心，夫妻当是共进退。”　　　　她向手上注了些力道，抬头嘱托欧阳月：“若我们两人一起拖住狼群，你逃掉的几率会大些。等我走的时候，你就向反方向跑，知道吗？”　　　　欧阳月并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云卿与李颜紧握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从袖中抽出白绸：“带着云大哥先走。”之后一个纵身扑向狼群。　　　　“哎！”云卿来不及思索，握剑上前，同欧阳月一起与狼群拖缠起来。李颜在身后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也加入了战斗。　　　　果然让她知道之后，她便一心求死，连活着的唯一机会都不要了。李颜只恨，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痴情女子。　　　　一头狼不足为惧，怕的是成群结队的狼群。李颜意识有些混乱，只剩下满脑子的杀戮。在这关键时刻，她只觉内力翻涌，怎么也压制不住。她的心咯哒一声，莫非那夜武功尽失的情况，这个时候又会发生一遍。　　　　恍惚间，一头黄毛的成年狼一下子扑到李颜的身上，锋利的獠牙配着血盆大口，深深咬进了她的胳膊，钻心腕骨的痛楚让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云卿也顾不得身边的饿狼，忙飞身跃到李颜的身边，将还贪婪享受着肉味的狼一剑刺死。他抱着李颜，看着被咬烂的伤口正汩汩往外流血，他的心剧烈刺痛了一下，又慌忙帮她止血。一头独眼狼抓住时机，扑向卧地的两人。　　　　幸得欧阳月迅速反应过来，白绸一抖，刚才还凶狠异常的狼已被丝带紧紧捆住，没过多久就见了阎王。　　　　三人紧靠在一起，气喘吁吁。狼数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最里层的狼正小心翼翼地试探，等到它们发现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时，便是他们的死期。　　　　头狼嗷叫一声，狼群有序的逼近。三人都没有反抗的力气，只眼睁睁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云卿抬手覆住了李颜的双眼。　　　　李颜攀上了他的手，只紧紧的握着，并没有将它挪开。她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低沉的说道：“我与你的仇还未结清，就要死在一起了。”复又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如此也好。”　　　　云卿觉得手心温热，他拥住李颜，在眉心轻柔一吻。欧阳月在旁看着，欲言又止。　　　　狼群闻着血腥味早已按捺不住，琥珀色的眸子充满杀气。头狼已摆出进攻的之势，不出一会他们便会死在狼牙之下。　　　　欧阳月看着远处灰黄色的地平线，慢慢闭上了眼。深爱的男人也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她突然有些想念圣女，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连峭壁。不管是情劫，还是命劫，她一个也没闯过去。　　　　三人抱着必死之心，等待狼口的“宠幸”。却听耳边突然传来嗖嗖的箭风声，紧接着便是利器刺进毛皮的声音。　　　　狼群外围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骆驼商队，射箭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身着无袖虎皮背心。不长不短的头发用花花绿绿的珠子缠绕起来，此刻正拉着弓与头狼对峙。　　　　所有的狼都转身将目标移至商队，头狼正呲着牙，恶狠狠的盯着那个中年男子。它的后腿被一支箭贯通，殷红的血顺着剑尖滴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吼声。　　　　一人与群狼皆不动，偶尔一阵风吹来，带起些许沙砾。　　　　头狼试探性的向前移动，只刚抬起前爪，一支剑便穿风而来，直直插入爪旁的沙土里。一狼一人就这么胶着着，片刻之后，似是狼群败下阵来。头狼不甘心的仰天嗷叫一声，其余狼群转身有序离开。　　　　一场生死之战就这么被中年男子轻易化解了，三人轻吁了一口气，好在运气不是太差。　　　　云卿扶着李颜站起身来，冲着中年男子喊道：“在下云卿，多谢壮士搭救，内子受伤能否再讨一口水喝。”　　　　那中年男子骑着骆驼缓缓走了过来，在离他们三尺的地方停下。他放下手中的弓箭，从身后取了个水袋扔给了云卿，又低头轻拍着驼峰问道：“中原人？你们怎会到这沙漠深处来？”　　　　云卿给已近虚脱的李颜喂了些水后，又将水囊递给了欧阳月。抬头回答道：“寻人，戍边大将军柳信风。”　　　　“柳将军？哈哈哈，你们走错路了。正好我们路过边疆小镇，你们就跟着我们吧，还能有个照应。”身边随从听言牵来了两匹骆驼。　　　　“如此多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若是有机会，定会涌泉相报。”　　　　“疆北宁家，少堡主宁宇。”中年男子笑嘻嘻的回道，“看你投缘，叫我宁大哥即可。”　　　　没想到李颜听到宁宇二字，却剧烈的咳了起来。她紧扯着云卿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晕了过去。　　　　云卿回忆起，李颜曾经说过她是宁府二小姐的闺女。那这宁宇，不就是她的舅舅？云卿将她小心扶上驼背，踌躇片刻还是回头问道：“宁少爷，不知你见没见过内子？”　　　　“不曾，她之前缺水虚脱，又受了伤。还是快些赶到镇里，寻个大夫瞧瞧。莫伤了性命。”宁宇并未仔细看，便招呼着前面的人摇响了驼铃。　　　　欧阳月没有见过骆驼，更不会骑，当云卿要扶她上去时，她扯着云卿的手低声说道：“我能和你同骑一匹吗？”　　　　云卿见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想着若不是自己，她也不会沦落至此。且不论她多次救他性命，就单单江湖义气也不应该对一个弱女子不管不顾，还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云卿心下一软，翻身跨上驼背，将她小心的护在怀里。　　　　过了正午，沙漠里开始起风，云卿紧了紧衣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李颜。李颜依旧昏迷着，他有些不放心。　　　　欧阳月见他心事重重，昂头冲着云卿低语道：“颜姐姐没事，只是炎气攻心才会昏迷。等到了小镇，她自会醒来。只是......”　　　　“只是什么？”云卿的嗓音一下变得低沉，欧阳月明显听出了紧张。　　　　“不知颜姐姐修的什么内功，刚刚给她号脉，我探到她气息全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制着。我医术不高，等你们这次事情办完，还是要去药鬼谷请鬼王看看，不然她的五脏六腑怕是经不起。”　　　　欧阳月说完便将目光放向远方，等到了小镇，她就要离开了罢，虽是舍不得，但万事终是不能强求。　　　　前方的驼铃清脆的响着，指引着余下的骆驼一路向前。　　　　云卿察觉到她哀伤的情绪，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道：“欧阳姑娘，你的心意我明白，原本在山洞时就该与你说明白，但颜儿一直不同意。现下我也不想耽误你，我与颜儿自在山洞那日便已拜堂成亲。”　　　　欧阳月只安静的听着，没说一句话。　　　　云卿继续说：“我与颜儿一起并不容易，虽然青梅竹马，但我也是一年前才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可那时......”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也不用愧疚。我承认自己爱上了你，但我也会尊重你，况且我的爱也有尊严，只怪我与你相识的时机太晚。”　　　　云卿还想说什么，就见欧阳月的头已垂了下去。风沙渐起，远处的村庄若隐若现。　　　　宁宇抬手指向不远处对着云卿说道：“哎，云老弟，前面就是边疆小镇。你进镇里随便打听，就能寻到柳将军的住处，大哥现下还要赶路，等回来时再与你不醉不归，哈哈哈。”　　　　云卿握拳：“好，就此分别。小弟在镇里等待大哥回来，到时一定一醉方休。”　　　　“临走时给你个忠告，在这西北荒漠里，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宇招呼着驼队继续前行。　　　　云卿有些愣神，见驼队又要出发，忙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待你办完事，便与你细谈，你只要保证这段时间好好活着就好。”宁宇的声音已经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