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娘

“姑娘，求您发个话救救婢子吧，婢子不想被卖出去。”　　“琼英姑娘实在太过狠心，一朝得势，便翻脸不认人了。婢子伺候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婢子是咱们王家的家生婢子，婢子的爹娘都还在王家呢，哪有她一个外人发话说卖就卖的。”　　“求姑娘给婢子作主啊！”　　天气有些不正常的闷热，大概是要下雨了。王琼真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了，还在主家的时候，琼英姑娘知道了您的嫁妆后，捂着嘴偷笑，还说什么，琼真，穷真，活该穷个一辈子。还说您嫁个一穷二白的人家，露宿街头她都不会瞧上一眼。还有许多，婢子一时半会都说不完的。”　　王琼真坐直了身体，笑道：“从前也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的，这死的到了你的嘴里都能活了。”她母亲王氏讲究上下有别、主仆分明，所以她不似王琼英与婢女仆从熟稔。　　“姐姐是什么样子的人，用不着你说，你也不配说。再怎么着，她是主子，你是婢女，哪有你说嘴的地方。”王琼英的性子，说大概也说了几嘴，但肯定没有这般不堪。她的小心思虽然多，但是非分明，养育大恩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　　“瞧你这身穿着打扮，不知道的说是哪户人家的姑娘都有人信的。姐姐给你养的也太好了。”却是这样也不知足。　　“莫不是想给潘安再世的姐夫自荐枕席不成，就跑到我这里来编排你的主子了？”王琼英向来跟几个跟前的婢女亲热，好吃的好穿的想要也就给了；惯的性子都傲的很。这新鲜出炉的姐夫又是一副好相貌；陪嫁婢女起了几分心思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她还能硬气发卖，这处事手段倒是有几分母亲的痕迹；就是不知道怎么让这个婢女跑了出来还找到这里来。浙安郡与沪郡还是有些距离的。　　“姑娘明鉴，婢子不敢。婢子只是为咱们王家不值啊。咱们王家养她多少年，结果她不知感恩，跟个白眼狼有什么……”　　“够了！王家也容不下你这种以下犯上、心比天高的。”　　又对着门外的侍从说到：“给她关到柴房，别给饿死了就行。”　　另一边遣人去往沪郡潘家送信，一边遣人去衢州府王家送信。她也好几个月没见她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搬过来浙安郡。　　王琼真美滋滋用完了一顿消暑点心，萧雅如一阵风般刮进来，颇有些魂飞魄散之感。　　“你这是怎么了？”跟有什么在后面追一样。好几次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突然不要命的狂奔到她面前。这样跑着跑着，弱鸡的身体都长了几分肌肉的样子，她便什么都没说，每次问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指望对方回答。　　萧雅甩了一把汗，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坐下来咕咚咕咚喝了两杯凉茶，万金油一般的老借口：“太渴了。”　　王琼真自然不会追根究底。　　晚间睡觉的时候，萧雅就有些辗转反侧，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来。说了怕她害怕；可若是不说出来，他下一步的计划不好施行，他的小命也怕挂掉。　　又觉得：她平日子里胆子大的很，应该也不会害怕这个。更别说，她的“一身正气”还特别好使；他只要跑进院子，就没有东西还敢跟着的。　　“真娘，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妖？若是有的话，你怕不怕？”　　王琼真早就觉得萧雅有话要讲，但是对方不说，她也不会问。　　“应该是有的。怕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人行人道，妖行妖道，各不相干。”　　萧雅想着明天给狐狸-祖母抱过来，稍微透露一些，若是真的不害怕，他们就夫妻上档捉妖人。快要睡着的时候又突然想起来，那些东西都没法子靠近真娘身边，这样她也没法子见到祖母，更别说听祖母说话了。　　翻来覆去，人越精神起来；搅的王琼真也不好睡觉。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便说来听听。”　　萧雅调过面来，正对着王琼真，目光灼灼：“真娘，有些事我要告诉你，你做个准备，不要害怕。”不管是因为什么，那个妖人，绝对不能放任不管的。　　王琼真应了一声好，萧雅便凑近她耳边，如此这般给事情说了一通。　　王琼真讶异：“你确认她是祖母？”就凭她说的那几件事？若真是妖怪，那有能力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吧？怎么确认对方说的都是真的？这样有些太过草率了。　　萧雅点头叹息：“你也知道我从那以后感官就变得特别敏感，我能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但也仅是这样。”　　“这几个月我都在打听那个妖人的事情，已经初步有了头绪。这件事情，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若是真的，不管是因为祖母，还是因为大义，都不能放任不管的。”　　王琼真应了一声，叮嘱道：“只是万事安全第一。”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一番，相拥陷入沉睡。　　次日携手去见了萧家祖父。　　萧祖父上了年纪，时而清醒，时而很糊涂。此刻就有些小儿姿态的胡搅蛮缠，非要抱着狐狸去水潭里面游泳。　　萧雅夫妇：……　　随着王琼真的靠近，萧祖父怀中的狐狸惨叫不断，一挣扎萧祖父就抱得更加紧了。　　萧雅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却也只在五步开外才停下脚步。多多少少都有些试探的意思。　　狐狸挣扎哀嚎，萧祖父又不撒手。看见孙子孙媳妇过来，还更靠近了，靠近萧雅身边献宝一般的小声道：“宝啊，我昨晚上梦见你祖母了，她跟我约好了今天去水潭里面泛舟。”说着一脸的娇羞。　　狐狸惨叫不断，耳朵都滴出血来。　　王琼真正准备稍微退远一些，却被萧雅拉住了手。只见萧祖父怀里的狐狸惨叫着，后脚不断伸长，直至触碰地面，接着上身又开始拉伸变化，院子里伺候的两个仆从吓得两股战战、瘫软在地。　　狐狸完全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人，两个仆从吓得晕过去了，便是有些准备的萧雅夫妇都有些惊怕。　　但萧祖父不怕啊，他根本没有怕的概念，反倒是搂紧了对方，开心道：“墨娘，是你吗？你回来找我去泛舟的吗？”　　毛人眼中流出血泪，接触地面的部□□体率先开始褪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