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魑魅幽灵  甘青想想,自己是不是小心眼儿了,也许那天他们俩正在吵架,正在不愉快。本来嘛,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正让他们闹心呢,也许是甘果生气着把郝春雨的电话夺过去的。再回过头想,甘果现在不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吗,跟自己的家人也计较开了,人家俩可还是两口子呢。  去!  其实甘青决定去的真正原因倒不是什么误会啊和亲妹妹的,主要是甘青眼下有两件揪心的事,她是心结重重、纠结绵绵啊,一是毒品的事,二是甘果的身份证明。那位刘护士长说了,让甘果和母亲做个遗传证明,也就是DNA证明,那样就真正搞清楚了。也就是为了说明这件事情,她必须先和郝春雨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处理更合适些。  她把车拐到自己家小区门口,接上小周再往市区北部驶去。  甘青敲开5号楼303的门,郝春雨又是殷勤地让座,又是热情地给她倒水、剥橘子。  “不用了郝秘书长,咱们谈工作吧。”  甘青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你就别酸了吧青儿。”  “郝秘书长日理万机,能挤出一点时间接见老百姓不容易啊,不能耽误你的时间。”  “别酸了别酸了。”他把一杯水递给甘青,甘青接住了。  “那天感觉你有急事。”  “可不。”甘青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那后来?”  “凑合着处理了,要等你啊,那个爬上二七塔寻短见的女孩子早就跳下去了。”  “有这种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女孩子她要用她的殒命来教训那个欺负她的负心汉。”  “是吧,男的到现场没有?男的是哪里的?”  “男的说他忙——”  郝春雨突然就明白了,一笑,接着说:“男的是市政府的,可能姓郝——你就编吧。”  “什么可能姓郝,就是真真的姓郝嘛。”  “说吧,有什么急事?”  “嗯,是这样的,嗯,你先说说你、你们那天晚上怎么了?”  “没有什么啊。”  “那,那怎么那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后来电话还跑到甘果手上了?”  “不就是说说家里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吗。”  “吵架了?”  “……嗯。”郝春雨犹犹豫豫的。  “还上手了?”甘青紧盯着郝春雨。  “……嗯,也不算。”  “嗬,这回可是你在编啊。”  “我……没啊。”  “你们现在是如胶似漆了吧?”  “也没……”  “那样不好吗?难道我喜欢看到你们整天跟敌人似的,横眉冷对,深仇大恨?”  “其实甘果这人非常好的。”  “我比你了解她,就是不错啊,说实话,你娶她,你占便宜大了。”  “是的是的。”  “还打算不打算再要个孩子?”  “啊?”郝春雨突然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了,他立马就坐立不安,就在房间里踱开了步子。  “没事的,多个孩子是幸福。”  “政府机关对计划生育抓得很严,这你知道。”  看到郝春雨发急,甘青心里就有了两种反应:嫉妒和释然,嫉妒的是,作为一个性机能健全的女人,她怎么就得不到她想要的这个男人的那份真正的感情呢;释然的是,春雨和甘果已经钻到一个被窝了,绝对!那天晚上的失常,肯定是他们在缠绵。  “呵呵,好好过日子吧。”甘青多少有点儿失落地说。  俩人在那一段时间里都有点儿走神儿,这是事后甘青回忆起在迎宾馆时的情景所能联想到的。  甘青还能回忆起,突然地郝春雨的一个电话就冲破了当时的寂寞。  他看着电话号码,就笑笑对甘青说:“我接个电话。”他就要往卫生间走。  “甘果的电话吧?不用躲我,我是她姐。”  郝春雨就不好意思地站立在那里了。  “嗯,还不睡啊,我在迎宾馆,活动快结束了……嗯,一会儿就回去,嗯,别等我,先睡吧,嗯……睡吧,嗯……嗯嗯,爱你……”  郝春雨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他当然是不想让甘青听见,但是又被甘果戗持着,不说不行。  挂掉电话,他明显地不自然,脸红红的。  “好像果果经过了最近的这些事后,老睡不着。”  “那你就好好哄哄她。”  郝春雨无语。  “为什么说谎话?”  “什么?”  “给甘果说谎。明明刚才,这才一分钟就不想承认了?”  “也不是……不就是马上还不能回去吗?”  “为什么不敢说和我在一起?”  郝春雨又是无语。其实他这个人吧,情商是很低的,反应也慢,不知他是如何当的政府官员,当官可都能说会道,而且还要反应快。  “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甘青说完这句话,自己心里也发烧。她说的这个鬼不就是她吗?就是人家郝春雨情商低,也不能傻瓜到什么都不懂吧。  “你不是有急事要说吗?我想这可能和甘果有关,我要说和你在一起吧,她肯定会敏感地想到我们在谈论她。”  聪明、聪明啊!看来,包括刚才,那些对郝春雨的评语词条要修改了,要更新了,准确地说是刷新,要与时俱进,要开拓创新啊。甘青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郝春雨深谈过了,在她的脑海里郝春雨依旧在感情方面是那个木讷、羞涩、腼腆而且很爱面子的人,也有发作的时候,那必须是在静谧、安全、无人的地方,比如在郊外的玉米地里,而且还必须是在夜间。此时此刻,甘青就想到了她和郝春雨的第一次拥吻。当时很突然,好像被强迫的一样,她当时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有点儿窒息的感觉,然而她很快就得到了愉悦,得到了异样的快感。但是那个快感不能深入,当时是没有合适的环境,而且她的身份也很特殊,能享受到深入的亲吻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  “哼,就是想和你说她的啊,但老是见不到你嘛。”  “好像听甘果说,那个什么医生证明她没有问题。”  直到现在,他俩总算拐上正题。  “是个老护士长,已经退了。”  “不管怎么样,能证明就好。哎呀,你看这事儿把你们几个人都给折腾的。”  “难道你是事外人?就没有折腾你?哼!”  “那,这事儿就算弄清楚了吧。”  “你说呢?我看是越来越复杂了。”  “复杂?”  “你想想,我们俩是同母所生,但是,我能给父亲输血,而她却不能。”  “唉,是啊,是有问题啊。”  “所以说,我想让果儿和妈做个遗传鉴定,就是那个DNA鉴定。”刚说完,甘青又补充一句,“这也是那个护士长建议的。”  “这个……”郝春雨面有难色。  “我也不是不相信那个护士长,那个人很诚恳的。再说了,甘果也没必要给那个护士长做特别的工作,她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没有必要去想隐瞒什么。”  郝春雨听明白了甘青是说甘果不会收买那个护士长的意思。他也明白了这件事情甘青为什么不直接和甘果说的理由,要真的和甘果商量了,保准是商量不下去的,俩人肯定会闹掰了。  “那怎么办,要我去做甘果的工作?这恐怕不行,还不把甘果气疯了或逼疯了。”  “原来我是想让她和妈一起去医院做鉴定的,现在看来是要改变方法了,毕竟不能再让她和妈受到打击。”  “你觉得那样鉴定百分之百准吗?”  “还是政府官员呢,难道你不信科学?”  “我是说这只有两种结果:是,不是。那么有了这个结果能怎么样呢?结果还不是要给人平添一些多余的不愉快吗?”  “只是要个心里明白,难道这件事情放在你身上,你就能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想吗?”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在她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了。你这两天收集一些甘果的头发给我,妈那边我来办。”  郝春雨想了一下说:“好吧。”但还没等甘青开口他就又说,“总觉得跟做贼似的。”  “切,你刚才给甘果说谎就不觉得像在做贼?”  甘青的刻薄一时让郝春雨无语。  “可别俩人一亲热把什么都倒给她。”  甘青认识的男人虽多,但她就只能对这么一个男人尖刻。  “这哪儿跟哪儿啊。”  “有多少英雄好汉都难过这一关啊。”  郝春雨就急了:“我们是两口子!”  这个男人在这一天晚上迷糊了,总觉得甘青对他和甘果的亲热好像不是很乐意。  按照约定的时间,甘青准时上线,而且根据上次对方留言的情况判断,她这次也是在中午时分加了对方的新号。  这次算是接上头了,对方在线。  甘青:“为了安全,分批结账,分不同单位、不同账号结账。”  鬼:“可以考虑。”  “告知账号?”  “下次。”  “接货方式?”  “与账号一同告知。”  然后鬼又留下一个新号,就下线了。  为了这次能顺利接货,甘青挖空心思搞了一次大整合,把“幸福的鱼”“旗舰”“天下不安”“其实不是我的错”等这些小庄家级别的都套在了一起,只能由“旗舰”与她接触、联络,而且由不同账号把金额汇入“翰墨之桥”,汇账的间隔时间还要拉长,免得有个闪失。像陈哲那种税务干部,贼着呢,鼻子灵敏得就像警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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