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芥！”凌南看见萧昭月也是愣住了，但是她马上回神拉住了男孩，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说下去了。 顾淑珍听了这话也知道凌南母子都是沉闷规矩的人，不会是惹是生非主动挑事的一方，更何况现在还有萧昭月在场，她心里已经有了处理方案。命人拦住曲婉婷之后，看向还在哭闹的二皇子。 二皇子干嚎了一阵之后发现没有人理他了，也就停了下来，坐直了才发现又来了好多人，自己最怕的“母妃”太子妃也在。他赶紧滑下塌，小心的朝生母曲婉婷靠拢。 “母妃……”他小声的问了好，然后躲在曲婉婷身后不再出声。 顾淑珍瞥了他一眼，心想，曲婉婷可真行，自己就是个没脑子不顾后果的人，教出来的儿子也是蛮横无理欺软怕硬。她走向寒宇芥，见他仍然站得笔直，目光直视自己丝毫未露胆怯，笑着转身说道：“平乐县主几乎都没怎么见过他们母子两个吧。” “是，凌夫人进宫后，我们之间就没有再联系了。”萧昭月知道宫中岁月难熬，但也没想到凌南不过几年的时间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顾淑珍看着她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情绪，随即说道：“刚刚听了这些话，也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玩闹罢了，算不上什么事情。不如大家一起到庭院里赏赏花？” 萧昭月正要应和，不料曲婉婷却忍不住委屈的喊道：“太子妃，苍儿的脸上都破皮了，这个小……” “伤着了就喊太医来治！有空在这里大喊大叫，就不担心错过了最好的诊治时间，你的宝贝儿子会破了相吗？”顾淑珍话锋一转，眼神凌厉的看向还要反驳的曲婉婷，“我已经通知太子过来了，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去说。千万别说我不给你喊冤的机会。” 曲婉婷闻言，也知道顾淑珍这是给她最后的面子了，再闹下去估计脸上也不好看，只好借着说带寒宇苍看伤为由离开了宫殿。 “好了，问题解决了，曲良娣不想去就没办法了。凌夫人，应该是有空的吧？”顾淑珍有恢复了那副和善的样子，话语轻柔如沐春风。 凌南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闻言只有低头称是。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整理好衣物后，牵着寒宇芥的小手跟在萧昭月身后出了宫殿。 我今天是来东宫散步来了吗？萧昭月在家里都没走过这么长时间，看见宫女们在桂花树下的空地上铺好了毯子，与顾淑珍推让客气了一番后就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宫里布局变了，我那侍女怎么还没会有回来？怕不是迷路了吧？”萧昭月端坐好，自然而然的问道，“能不能请太子妃派个人去瞧瞧，若是她在宫里迷路了冲撞了谁也不好。” “也是，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早该回了。” 随即找来两个宫女吩咐了一番，又看向沉默不语的凌南母子二人，说道：“凌夫人和平乐县主原先也算是有缘，现在见面了怎么这么安静呢？是不是我在这里，你们不好说话？” “不，不是的太子妃。是我愚钝，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平乐县主开口打招呼比较好。” 萧昭月听了暗暗惊讶，原来这几年间，凌南已经能如此自然的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原先她还想着凌南惜字如金，怎么可能在这深宫中混得好，原来是自己多虑了，现实的残忍总会逼得人成长。但是曲婉婷怎么就没什么长进呢？ 顾淑珍听了她的推辞，掩面笑道：“这有什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你现在是太子的夫人，也就与我一样称呼平乐县主就是了。想来平乐县主也不会为之前的事情对你现在的称呼感到不快的。” 那是，你都明确警告她站在太子后妃的立场上而不是昔日主仆的立场上了，哪里还容许自己有什么不满么？ “随意。”萧昭月点点头，见她仍然踌躇不安，便看向一旁端坐的寒宇芥，“这是阿芥是吗？长得很英气嘛，今年多大了？” 男孩看了一眼凌南和顾淑珍，得到允许后才开口回答：“回平乐县主，我四岁半了。” “才四岁半呀，真乖。”萧昭月想起刚刚曲婉婷的儿子大概小不了他多少，也就是那种哭闹的淘气包，家里大哥的儿子萧铭诚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陡然一见到这么乖巧的小男孩，着实有些惊讶。 寒宇芥见她是真心夸赞，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为难自己的母亲，心里也放下些戒备，说道：“都是母妃和夫人教的。” “你这孩子，本来就是你自己乖巧懂事，我教你们都是一样的教，另一个是个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吗？”顾淑珍递过一碟点心放在凌南面前，说道，“还是凌夫人引导的好，咱们东宫的大皇子才如此懂事，在外面前才不会丢人。” 凌南没有接顾淑珍的话，只是说道：“太子妃过奖了，三皇子将来才是真的能撑起东宫的那个人。” 顾淑珍闻言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几句来回间，萧昭月忽然有点懂了东宫现在诡异的氛围。太子的嫡长子降生了，这是一件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消息。 太子妃嫁入东宫之后一直没有怀孕，甚至有人还传出她不能生育的假消息。自从怀孕之后，整个东宫更是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太子妃和肚子里的皇子有什么闪失。 现在，太子妃所出的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寒宇蒲出生，就不得不让人把目光放到了大皇子寒宇芥和二皇子寒宇苍的身上。如果说之前没有嫡子的东宫，还只是皇子为重的话，那么从寒宇蒲出生开始，人们会更多的拿他的两个哥哥和他比较。 凌南身份低微，曲婉婷出身高贵，但是大皇子毕竟是太子长子，而且寒宇芥比寒宇苍在众人面前的礼仪形象都要好，朝臣宫妃们表面上一齐夸，实际上私心都是偏向大皇子的。 东宫内部的站队已经悄悄开始了。 顾淑珍也知道这些，她当然也清楚为什么曲婉婷一直将凌南母子侍卫眼中钉肉中刺的原因，本来曲婉婷嫁进来不久就怀孕了，她本以为自己的孩子可以占长的，哪曾想凌南也怀孕了，谁知道这蠢货知道消息后竟然想害死凌南弄个一尸两命，最后弄巧成拙还是让寒宇芥安然无恙的来到了人世。 之后寒宇芥平安无事的成长，顾淑珍也是求了爹爹帮了忙的。一旦寒宇芥出事死掉，那么最年长的皇子就成了寒宇苍，他的生母曲婉婷可就不是可以忽略的凌南的。她需要曲婉婷不要老是盯着自己，也希望凌南母子能够好好活着，在长幼顺序上压住曲婉婷母子一筹。 “小皇子满月宴那天我也瞧见了，和太子表哥长得真像。”萧昭月不希望牵扯到更加复杂的话题，夸赞了几句又去招呼寒宇芥吃东西了。 顾淑珍见她真的和颜悦色的对寒宇芥，又觉得有些奇怪，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的幼弟还没进宫过吧？什么时候带进宫来瞧瞧，母后总是在念叨，我今天找你来也是想顺便说说这件事。” 皇后姑姑想见小羽？ 萧昭月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一个姑姑想看看侄儿反常在哪里。她只好推辞道：“小羽年纪还有些小，可能外出的机会不多，娘亲把他管的比我还紧，我回去一定和她商量商量。等商量好了再教教他规矩，才好领进宫。” 顾淑珍也没有强求，抬眼看向远处，盯了了好一会儿说道：“你看，果然告状去了吧。”萧昭月一愣，回头看去，远处太子和曲婉婷一行人正在往这边走来，曲婉婷不停地在说些什么。 “太子表哥。”萧昭月起身行礼，意外的还看到跟在太子身后的莫烟，“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侍女……” 寒琰笑道：“刚刚本太子看她和几个宫人好像起了什么冲突，就上前问了问，依稀记得这是你身边的侍女就给你带了过来。”太子还是一股既往的随和，仿佛没看到一边失落的曲婉婷一样。 萧昭月也不客气的回道：“多谢表哥了，我还以为她真的迷路了呢！莫烟，东西拿来了吗？” “回小姐，拿来了，路上撞到几个宫人却给弄脏了。是奴婢的错，我……” “算了算了。”顾淑珍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她看向寒琰，“太子听完曲良娣的故事了吗？” 寒琰丝毫没在意这话的讽刺意味，只是点点头，仍是对萧昭月说道：“已经不早了，刚刚倒让你看了场笑话，宗老也在和本太子一起议事，听说你也在宫中，发了脾气说是要等你一同回去。” “这……那我就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进宫和姑姑说说话。”有了这个借口，萧昭月巴不得马上开溜。 “凌南，你去送送吧。”太子彻底无视了曲婉婷想要开口的意愿，点了凌南的名字后，目光温柔的看向顾淑珍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染上了风寒吗？还是早些进屋吧……”说着搀扶起顾淑珍，慢慢远去。 站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来的及说的曲婉婷气的直绞帕子，恶狠狠地瞪了萧昭月等人一眼，带着人转身也走了。 萧昭月耸耸肩，舒展着僵硬的身体，看着仍旧低头不语的凌南和没搞清楚状况的寒宇芥，说道：“走吧，陪我到宫门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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