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校运会进行到第三天，终于等到了最后一个晚会。这天结束后，韦晓琪早早地组织大家在舞蹈教室化妆。为了更加完美，她甚至放弃了晚饭，按照她的话来说少吃一口饭会让腰显得更细一些。服装是租借来的，大红色的曲裾。是的，她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排练了一曲古风舞蹈。　　天色渐渐暗下来，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筹备设备。观众是早早就到了的，正好赶上圣诞节的缘故，不少人都带着圣诞帽或是带着麋鹿头饰，那些小饰品在灰暗中曳着柔和的光亮。　　　　她们最终还是赶在了晚会开始前画好妆，然后韦晓琪带着她们一行人绕到后台，等待着轮到她们上场的时间。　　陆汉川提前过来帮忙提交背景音乐给负责人。韦晓琪在安排好其他女生后就跑过来和陆汉川碰面。　　“怎么样？都弄好了吗？”她一身汉服，透着小家碧玉的味道，又因为是大红色的，更有一点娇媚。　　陆汉川唅首：“嗯。”　　晚会正式开始。　　两人站在音响设备旁边，主持人高亢的致词几乎要穿透耳膜。很快，进入表演时间，韦晓琪歪斜着脑袋看着台上劲爆的开场舞，她一晃，头上一支很简单的发钗就摇晃生姿。陆汉川这次是终于没忍住地伸出了手，然而他的手还没有落到实处，韦晓琪便突然回头，眼睛忽闪忽闪的。　　“嗯，怎么啦？”应该是有所察觉。　　陆汉川眼眸一深若无其事地说道：“头发有些乱了。”他说罢收回手淡淡道，“让林谷雨给你整理整理吧。”　　“是吗。”她用手顺了顺柔软的头发，“那我过去找谷雨帮我看看。”　　陆汉川点头：“去吧，也快到你们上场了，我回台下等你。”　　“那你可要记得帮我录视频呀！”韦晓琪又交代一遍。　　“放心。”　　……　　“好，下面有请高三三班给我们带来《礼仪之邦》。”　　一行人款款地从后台出来，婀娜多姿。她们踩在红毯上，头上的灯光璀璨夺目。舞台两旁慢慢爬出来的干冰烟雾，瞬间恍如梦境。林谷雨站在后排，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皮有些发麻。胸腔里的心跳一声一声的，不可否认，她紧张。然而，她不是那种怯场的人，她把目光落到观众的后方，好降低内心的紧张感。却意外地，她在观众席后面不远的位置看得一个熟悉的身影，几乎就要隐匿起来的身影。　　音乐前奏慢慢响起，未成曲调却先有情。　　“ 子曰：礼尚往来，举案齐眉至鬓白 。”　　恢宏大气的音乐传进耳朵，台上的舞者就像得到信号一般礼仪周全地朝观众席的方向作辑。　　林谷雨觉得，这首歌即便排练的时候听过很多次，依然不减它给她带来的震撼的感觉。歌词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可以说是朴实，却唱出了一个泱泱大国的风采。　　　　“吾老人幼皆亲爱 ，扫径迎客蓬门开……”　　起舞弄清影，回眸拨红袖。　　尚澄立在台下很远的位置，尽管距离远，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林谷雨。她长得高挑，所以位置安排在了最后一列。天气渐凉，他依旧喜欢穿带着帽子的卫衣，尤其是这种天气，更显出了这衣服的优势。戴上帽子，就会觉得暖和许多。　　　　王旭缩着脖子，双手抱胸撇嘴：“这晚会有什么好看的。简直就是在这吹冷风。”　　尚澄颇有兴致地看着明显台上慢半拍的林谷雨，脸上漾开暖意：“有想看的人所以就来了，你要是不乐意就回去，没人逼你。”　　想看的人？王旭瞅了一眼，惊讶：“那不是那个什么林谷雨？这么看，长得也还可以吧。”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他自言自语似的嘀咕，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王旭很少看到尚澄那么专注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尚澄好像对什么都是懒懒的样子。他的右眼皮猛地一跳，心里不知怎的竟然对栗子有了一些同情，但又有点侥幸。他趁着尚澄专心看表演，默不作声地拿出手机，翻到栗子的头像发出消息。　　“澄源那小子哪里好了？真搞不懂你看上他什么。”　　栗子和他们同岁，但是因为上学早所以比他们大一届，现在是大一。　　她的消息一向是回复得很快。　　“他的声音很好听，一听就是男神音的那种。”　　王旭静默了两秒，手机苍凉的光束映得他脸上的表情略显肃穆。他一只手挠了挠头皮，又用胳膊肘捅着尚澄带着郁闷的语气问道：“喂，难道我的声音很难听么？”　　尚澄别过头静止不动地看着王旭，像是极其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旁边不时走过几个晃着荧光棒的女生，欢声笑语地打闹着。　　半晌，尚澄才一本正经地吐出那么一句：“除了有点糙，其他都还好。”　　王旭在那瞬间觉得内伤。所以在栗子听来，尚澄就是仙气飘飘的美男子，然后他王旭就十足十的糙汉？他真的是有点抑郁不得志了。　　表演结束。尚澄看了一眼后台的方向踱步过去。王旭在他身后的位置喊道：“你要去找她啊！那我呢？”　　尚澄头也不回地说：“从哪来的回哪去。”　　王旭挠了挠头皮嫌弃地吐槽：“有女性没人性。”　　大家从舞台上下来就纷纷说要退回台下观看表演。韦晓琪更是急不可耐地想去问问陆汉川跳得怎么样。　　林谷雨四下看了看，混杂在一群现代人里，她这身古装装扮实在是突兀。于是决定回宿舍把衣服换下来。她们才走几步，就有一个采集校园风采的摄影老师过来说要给她们拍照。找了一处背景比较空旷的地方摆拍了几张照片后，大家才真正散开。　　林谷雨往宿舍区走去，尚澄迎面上来。他过来，林谷雨就不走了。仿佛是约好了的一般，他们一起背着人群离开。顺着学校水葡萄树的那条路缓缓移步。地面乌黑乌黑的，树枝墨绿墨绿的。他们就像游离在热闹之外的两个特殊的灵魂，彷徨着，牵引着，然后靠近着。　　月亮挂在黑幕之上，除去舞台的夺目的灯光，其他地带一片迷蒙，宛如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蔼。这种静谧更有着一种撩人的情怀。　　“过来看晚会的？”林谷雨问。　　两人一同拐进清荷园。　　尚澄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反而说：“刚刚跳的都是什么，四肢不协调说的应该就是你这样的吧。”　　林谷雨听得脸上有点发臊，在才艺表演这方面，她认怂：“真的有那么糟糕？”　　月光依旧银灿灿地倾泻下来，池塘里的月亮被水中的喷水装置搅乱成一条条银鱼。林谷雨保持原有的姿势不动，头发低束着，就像刚刚研出的墨一样油黑。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曲裾，身量纤纤。尚澄迎面盯视林谷雨的眼睛，她的瞳仁异常的澄澈，如同盛着星辉，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十分动人。　　舞台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观众的欢呼声，但是却让人听得不真切了。　　尚澄把目光移到别处，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咳，嗯……也还行吧，勉强看得过去。”　　林谷雨用手把头发别过软软的耳垂后，扶着石桥上的栏杆说：“这个本来也不是我擅长的。”　　“那你擅长什么？”尚澄似笑非笑，又反问，“给我写作业？”　　他的声音随着在夜风之中簌簌低语的树叶声交压在一起，给人带来一种鲜明的撩人的悸动。　　她一下子忘了回答。　　“明天校运会结束后，学校放假休息，你总该有空了吧。”　　头上又传来尚澄懒懒的声音。　　“明天……”林谷雨思考着明天是否有别的安排。　　“喂……”尚澄不悦地拧着眉，“是你追的我，还是我追的你。”　　　　她呆滞地顿了顿――不高兴了？随即抹了口红的唇一弯，妩媚地笑了。“好，那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