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守约坐在柜台旁,顺手拿来一只酒杯喝起了酒来。黄季飞此刻是不知就里,忙向陈守约开口问道:“我为何该叫你‘陈二叔’?这两者又有何区别?叫陈叔不也是一样么?”陈守约对他的一番问话并未立刻作出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望着门外的残阳,目光闪烁辉光,仿佛是在回忆着些什么。黄季飞望他的脸上似乎愁容见露,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此时已是晚霞斜至,一束柔和的霞光从外面射进酒馆之中,使得酒馆里面显得也如那道晚霞般红。黄季飞静候回话,思如走马。晚鸦啼叫得非常厉害,更是增添了几分惆怅的气氛,他的心中竟也不知为何莫名的黯然神伤起来。 酒店是如此的沉静,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酒馆的四周深林亦也是平静得很,风轻云淡,偶尔也还能听得林子中啼发几阵叫鸣,草树枯林之中的怪叫啼吼声,以及那树海经风细吹时所发出的叶浪沙沙声。天边的夕阳已经沉去了半边脸,落在山腰,就像是一张含羞半露的娇容,只把天边照得又显得是更加的金光璀璨。 过得半晌,那个陈守约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他转过头向黄季飞说道:“贤侄请快快坐下,待我把事情的前后起因都详细地说给你听。”他听得陈守约忽然改口唤自己为“贤侄”,心中就更是纳闷了,只唯命是从地到一旁的桌子边上坐下。也不知是怎么的,他一开口也当真不再叫他做“陈叔”,反是依他所言改口称之作“陈二叔”了。陈守约听了他的轻声细呼,颔首微笑地点了点头。黄季飞又接着问了句:“陈二叔称呼我做‘贤侄’,难道你和我爹是......” 对于他的疑问,陈守约并未马上作答,反而又加问了他一句,说道:“季飞我问你,西门‘武德将军’黄守正是你的什么人?”黄季飞听他说起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以及昔日的名号,脸上表情作紧而不得开口作声,等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道:“黄守正是晚辈家父,陈二叔你认识我爹么?”陈守约听得此话,当下两只眼睛突然睁得老圆,同时还轻声惊叹了一阵子。他语气明显有了极大的改变,似乎是非常地激动似的回道:“岂止是认识,我和你爹还是结拜兄弟呢。你爹的年纪还稍比我年长一些!我在众兄弟当中排行第二,因而你论排行则称我为‘二叔’。”他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兴奋的事情一样,早不像前几天的那种态度。黄季飞听得陈守约的话以后同样感到怔紧,面露惊讶状。他连忙起身走到了陈守约的面前,以晚辈对长辈之礼咚的一声单膝下脆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是一家人了,打扰数日,我却是不知。” “快快请起,大家自己人便不必拘礼了。”陈守约走将过来将他扶身而起。等让他回到座位上时,他又继续说道:“当年,我和你爹都是朝廷身居要职的高级将领,你的父亲官任西门武德将军,而我便是当时的汴城使节上书令兼兵部侍朗。我们兄弟几人,在陈桥驿给宋□□——也就是我们从前的大哥‘黄袍加身’拥为皇帝。在□□的带领下,我们兄弟几人当晚就回到了京城里逼迫年小的皇帝退位,继而取代了后周的政权建立起了北宋王朝。我们都成为了功不可没的开国功臣,由此我们‘义社十兄弟’个个都是加官进爵。当时还有一位,同是我们的好兄弟,他叫石守信,不过此人想你也不曾有见过,不谈也罢。” 黄季飞听到陈守约的这番话以后,又再度大吃了一惊,想不到原来二叔竟有如此的后台,和开国皇帝还是把子兄弟。但同时又有了一个疑问,他只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二叔你和我爹都有如此的功劳,可为什么我爹他从没跟我提起过?还有,为何二叔今日却只在此处开间小酒馆营生?” 陈守约听了他的这句话后,脸上再一回陷入愁思,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蹙眉深锁着,好像是有什么苦衷似的。黄季飞见此只觉深以感歉,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忙连声愧歉地道:“二叔,看来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是不该再问下去的了。”眼神中微光闪现,就像那静静流淌的河水般清透。陈守约缓慢地抬起头来望着他,并说道:“不,你没有说错,你为人很是忠厚,我很是喜欢呐,只是......”他慢步走到了门槛之上,只手撑在墙上仰头观天,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接着说了下去。 “当年我们兄弟几人拥立大哥登基之后,日子过得也还算太平,可是无地却起风波:有一天,□□邀请我们兄弟几人一同酒宴,宴会吃了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皇帝突然间就和我们说什么:‘我若不是能得众位弟兄相助,大事不可得成,然而当时众卿家们给我‘黄袍加身’,此后难免会有再出此类似的情况,你们的下士们也都同对其他将领像对待我时候一样。到时候你们就算不想违令也是不成了’。又接着说:‘人生苦短,不如多积金宝,广置良田美宅、歌儿舞女以养天年.......’我们知道□□皇帝他是话中有话,当时我们心里也猜了个所以然来,众兄弟们据此而纷纷下跪,声称此生是绝对不会有如此之事发生。” “那后来又怎样?”黄季飞问道。陈守约这时已回到了座位上,才接着说了下去: “在第二天,我们这些持有朝廷兵权的将领便自行地将兵权集中,交付回皇家手中,同时还对朝廷同寮称自己已经年老体弱,不能再继续地为朝廷效力,要告老还乡。打那以后,我们兄弟十余人从此便再无消息,大家相互之间也是无通雁书,而我便在此处开起了酒馆。听人说守正兄他还曾有建立功勋,只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黄季飞点头应了一下,恍然地道:“原来是这么个一回事,这也就难怪了。不过二叔,伴君如伴虎,说不定这么做反为更好,至少不用整日再提心吊胆又可为民造福,岂不是......”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陈守约颔首而应。 他忽然又将目光转向黄季飞手中的那把蓝色宝剑,说道:“你身上的这把剑......”黄季飞捧着剑瞧了一眼,只说道:“这把剑怎么了?” 陈守约接着说道:“其实你这把剑本来应该是一对的。你手中的这把,剑身会自发出一种蓝色淡光,有如蓝玉,结构似冰,是以它有个别名,叫做‘冰魄’。你刚才被那三个恶人出手相逼,在最后关头是你这手中的剑救了你。其实你本身功力尚还不足,无法发挥出剑的威力,如若不然他们早在剑出鞘之前就已经没命了。”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一下子就都全跑了。”黄季飞放回了冰魄剑后又问道:“那还有另外的一把呢?”“还有一把剑名叫‘烈焰’,剑身会自发出红色光,外形如似火焰状。如果这两把剑同时持有,并且又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人使用的话,那么可以这么讲,世上难以有谁会是他的对手。当初造剑者曾刻下如此之句,说是什么‘双剑一出倚天下,当今世上谁对手。’虽说许是造剑者的狂妄之言,然刚见其威力却是不假。”黄季飞连发感叹地道:“这两把剑有那么的厉害啊!”陈守约又回到话题,说道:“这冰魄剑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是么?” 黄季飞点了点头,说道:“嗯,是的。我从很小的时候起的确是有见过这两把剑,但听四位前辈说,有一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家伙想要盗走此剑,还好他们及时阻止,只有那把烈焰剑被他盗了去。在以后的时间里,我爹身子抱恙,他便没再用过这把剑了。再后来父亲又把剑交给了我,但他并没有提到过有关于这把剑的事情。”他向陈守约言简意赅地说完。 “原来如此。”陈守约思绪如涛,对黄季飞正色道:“看来真的是有人图谋不诡,想要用它们来做什么坏事了。相传这两把宝剑是春秋时期吴国的一对夫妇所打造得成,后来楚王因造剑者延误了赠剑时辰,便欲要杀其性命,那铸剑者已事先将另外的三把宝剑藏好。其中有一把就交给了楚王。还有另一把则传给了他的儿子。”黄季飞疑惑着道:“四把宝剑?不是只有两把么?”陈守约又道:“确是四把,世间上的人都只以为是两把,而其中有两把剑的名称是以他们夫妇的名字来命名的,唤作‘干将’和‘莫邪’;另外的两把就是你手上的冰魄与丢失了的烈焰。听说原来的这两柄宝剑是在姑苏的一个叫虎丘王墓的地方里给挖掘出来的。”黄季飞从未听得父亲说过宝剑的来历,如今却从二叔的口中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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