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月色正浓,偶有晚风吹过,穿过衣襟侵入凉的透心。 卫姝推开房内靠山崖的窗户,瞧着浩瀚苍穹上挂着的点点星光,脑海中始终不忘来到双花寨的目的。透过门缝,卫姝能清楚的看见守在暗中的小卒,她眉头轻蹙,心中盘算着如何借助屋后崖壁,出这个房间查探双花寨内的情形。 卫姝移步至窗口,瞧着从崖底缓缓升起的浓雾,一望无底,甚是令人胆战心惊。卫姝抬眸瞧着那屋檐,垂眸凝思片刻,随即唇边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后退两步,快步跑来踩在了窗台之上,借力上跃反手抓住屋檐,手上用力,翻身上了屋顶。 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惊险万分,却干净利落,不曾拖泥带水,也是亏得她身手不错,且敢于冒险,不然还真不敢想如何出着房门。 只是卫姝翻身上屋顶时踩碎了瓦片,此刻那暗中监视卫姝的两人闻声一愣,随即朝着这边而来。 卫姝伏身在屋顶,静待时机离开,不然这秋夜冰凉,若是一个不小心落下山崖就不好了。 那二人面面相觑,许是怕惊扰了屋内的人,也不敢现身,卫姝眉头轻蹙,随即计上心头,抓了脚边的碎瓦片朝着另一边扔了去,那二人随即闻声傍着月色照不到的墙壁,朝着那头去了。 卫姝见着二人走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前行。却不想这找了大半个山寨,竟然找不到一处能藏人的地方,原本打算放弃,却不想听见脚下房间内传来茶碗碎裂的声音,卫姝微愣,随即轻手揭开了瓦片,瞧着屋内烛火通明。 与刘明义相对而站的是一个黑袍人,斗篷遮住的头,什么也看不见,茶碗碎在刘明义脚边,随后刘明义缓缓开口道: “我虽落草为寇,却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件事,我做不到。” 黑袍人笑了笑:“此事不难,四王爷已经在来梅山县的路上了,且是奉了圣旨前来剿匪,大当家的如此做,只是自保,有何不可?” 黑袍人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低,不让人听出他究竟是谁,也为此卫姝就更是觉得疑惑。 刘明义冷哼一声,回头看着那黑袍人:“他如今已是主宰天下之人,想要谁的命不是轻而易举,又何苦借他人之手?呵,当年他便是如此,如今便又想故技重施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当家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黑袍人的语气不疾不徐:“只是四王爷是先帝之子,如今在坊间关于四王爷的传闻更是不少,如今让大当家的如此做,不过是给他的教训,并非真的要了他的命。” 刘明义冷冷一笑,回眸看着那黑袍人:“这我就不懂了,既然忌惮四王爷在坊间的声望,又何不像当年除掉我与杜兄那样除掉四王爷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何苦让我们这些早已远离朝堂的人匪贼出手呢,嗯?这其中深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卫姝听到刘明义如此说,多半也猜到了那黑袍人是谁差遣来的,只是她不明白,四王爷一心为民,为何有人会想置他于死地呢?她不敢细想,只觉得越想越心惊。 黑袍人也不恼,从容镇定的答道:“君意难测,且大当家的只管放手去做便是,如若到时保不住这双花寨,大当家的这条命也能保住,何乐而不为呢?” 刘明义直视着那黑袍人,越发的想不明白这人的来意究竟是什么,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不由质问道:“我双花寨守备森严,若无手下人带路,你是如何进到我寨中的,说,你究竟是谁!” 黑袍人笑而不语,不由引得刘明义出手,黑袍人却不出手对抗,只是一味的闪躲着,两人在房内纠缠厮打着,卫姝未免被人发现,想着此刻若是不走,等会子这两人打出了房门,只怕会引起骚动,那时再走便来不及了。 卫姝略微思忱片刻,随即借着夜色小心翼翼的离开房顶,查找着被抓上山的孟嫂及村子里的少女。 黑袍人与刘明义也不做纠缠,趁着空档,连忙推了窗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刘明义原是想追的,岂料黑袍人的功夫不弱,他未占到半分好处,竟然让人逃走,气愤不已,随即打开房门大喝一声,引来众多的手下。 “今日寨中有陌生男子闯入,给我搜,不许漏掉一人,务必要给我抓到他!”刘明义大声喝道,一众手下抱拳领命,随即整个双花寨便想起了号角声,火把将整个山寨照的灯火通明。 刘明义看着散去找人的手下,眉头轻蹙,不由的陷入沉思:那黑袍人前来传达需要双花寨铲除四王爷的命令,还亮出了证明身份的腰牌,只是他究竟意欲何为?还是那人知道他刘明义在双花寨中,故意为之,想彻底铲除自己不成? 刘明义越想,便越觉得汴梁城中的那位高高在上的人阴鸷至极,令人从心底感到寒意。 双花寨因为刘明义的一道命令霎时间沸腾起来,卫姝也未曾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身份,随即跃身跳到院中,瞧着那厨房灯火通明门大敞,计由心生,随即闯了进去。 “谁!” 卫姝刚刚踏入厨房,便被一妇人唤住,她缓缓从炉灶后起身,略带戒备的看着卫姝,眼中略有不解: “姑娘是谁,为何深夜来此?” 卫姝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穿着粗布衣衫的妇人,她容貌姣好,年岁也不大,神色镇定沉稳,发髻上斜插着一只木簪,包着头巾,脚下一条脚链拴着。 就在卫姝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卫姝,忽然听见外头传来的嘈杂声响,不由浅笑问道:“那外头的人可是在追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何深夜来到这双花寨,亦或是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卫姝瞧着妇人镇定从容的模样,一时间也琢磨不到她到底是什么人,故而也不会如实答话,恰逢此时,搜到厨房的人闯了进来,瞧了瞧在屋中的人,随即朝着卫姝行礼: “卫姑娘深夜为何不歇息,竟然来了这厨房?” 卫姝回眸看着那人,正是今日带他们上山那人,不由浅笑答道:“腹中饥饿难挨,故而前来这厨房找些吃食,怎么了,你们再找什么人?” 那人并未正面答话,只是冲着那妇人吼道:“孟娘,你在这厨房里可有见到旁人前来。” 那妇人也是瞧出了卫姝与这山寨的关系匪浅,便道:“旁人未见,只见到了这位姑娘。” 那人应声,这才对卫姝道:“今夜有陌生男子闯入双花寨行刺大当家的,幸好大当家的发觉及时才得已幸免,既然两位不曾见过,那便去别处搜查,还请卫姑娘早些回房歇息。” 卫姝浅笑,目送着那人离开,岂料那人刚走两步便又停下,回首看着卫姝,试探道: “卫姑娘在此,不知卫姑娘的夫君,可有在房中?” 卫姝浅笑点头:“夫君自然是在房中的,莫不是怀疑是我夫君行刺大当家的?若是这样,我带你们去看看。” 卫姝迈步要走,便被那人拦下了:“既然是卫姑娘的夫君,自然是相信的,告辞。” 那人说完,随即便领着人离开了厨房。 卫姝眉头轻蹙,她虽说叶律是她夫君,可也解释了是尚未成婚,故而安排房间时未曾安排在一起。听那人提起,她猛然想起刘明义房中的那个黑袍人竟然与叶律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卫姝不敢再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孟娘,随即快步离开厨房,朝着安排的房间跑了过去。 待到卫姝回来小院时,搜查的人已然从房中退了出来,叶律着中衣站在门口,发髻散乱,睡眼朦胧,似乎是被人搅了睡意一般,睡眼中还带着些许的怒气,瞧着卫姝回来,忙跑到她身侧,委屈道: “夫人,你可回来了。” 卫姝瞧着叶律,似乎察觉不到其他,或许是她想多了。带人来搜查的的人上前抱拳行礼道: “还请二位不要误会,事发突然,才会搜查的,还请见谅。” 叶律刚想回嘴,卫姝便拽住他的手,接过了话头:“无碍的,既然是大当家的安危,势必是要查清楚,不能放过那人,既然我夫君没有嫌疑,那……” “既然与卫姑娘的夫君无关,那么多有打扰了。”那人依旧不放心的看了看叶律两眼,随即带人离开。 卫姝目送着院子里的人浩浩荡荡离开,那原本在暗中监视他们的人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回眸看着叶律,浅笑道:“没为难你吧?” 叶律笑着摇头,伸手将卫姝拥进怀里:“不曾为难,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啊。” 卫姝听着这声音,始终不愿相信他会是那黑袍人,随即推开叶律,走进了他的房中,叶律不明所以,随即跟上了卫姝步子,进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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