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雄心壮志大肆叫嚣的鬼魂瞬间化成了一股青烟钻进了沙发底,怒吼声同时从沙发底传了出来:“女人,你能不能自爱一点,哪有女人会在男人面前突然脱衣服!” “你是男人?” 非念瑟瑟发抖地缩在沙发底,透过沙发的缝隙看着少女粉色的内裤落到地面,崩溃道:“男鬼也不行!” “这是我家,我在我自己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脱衣服脱衣服,你管不着。” 非念霍霍磨牙:“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要修炼成修罗绝不能近女色,你想坏我的修行!” 纸甜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踏上楼梯:“那你还附在我身上。” “你以为我想啊,我他妈失忆了!失忆你懂不懂啊!我也他妈的不知道我怎么瞎了眼挑上你附身!” 纸甜走进浴室,将浴室门砰地关上,也将非念的吼骂声关在了门外。 最初被非念附身的时候,他连鬼都不是,只是一个念。 鬼分很多等级,最低级的就是念,破碎的灵魂、意识、残念等因为某些原因长久地飘荡在人世,无法消散却又不足以汇聚出人形,就会形成一个个漂浮的小幽灵,如泡沫一般漂浮在空气里,没有意识,没有目的,这就是念。 非念就是以一个圆溜溜的小泡泡的形态附身到了她身上。 念因为太过低级,就像是尘土一般,就算是道行高深的法师借助强大的法器也未必能看到空气里飘荡的念,但是天生阴阳眼的人可以。 那时候她很喜欢戳他,开心的时候戳,生气的时候戳,无聊的时候也戳,毕竟离开从小长大的槐山,离开宠爱自己的父亲,离开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就只剩这么一个小泡泡陪着自己,她也只能戳泡泡来打发孤独了。 可惜泡泡是个很有追求的泡泡,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汇聚成了灵。 灵是比念高一级的幽灵,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低级,虽然有了人形,但只会飘,没有意识也不会思考,大多时候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挂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地一挂就是一天。如果说念是尘土,灵就是水雾。 非念以灵的姿态又飘了两年,化成了鬼。 化了鬼便有了自我意识,可以自由行动,也能开口说话了。 非念开口对纸甜说的第一句话是:“妈的,居然失败了。” 按照非念的描述,他原本是一只非常厉害的恶煞,离化修罗就只差一步之遥了,结果运气不好被人收了,打消形体,打散魂魄,变成了一只最低级的念,理解的话差不多就是渡劫未过被打回原形的意思。 鬼之上是僵,僵之上是煞,煞之上就是修罗。 修罗,也叫地狱修罗,已经达到鬼神的极别,杀伤力极大,瞪谁谁死,非常凶残可怕。如果一个地区出现一只修罗,那个地区都会成为鬼境,人畜无生,变成活世地狱。 然而他现在只是一个毫无威胁只能乱飘乱晃的孤魂野鬼,因为以无意识的状态漂浮了太久,他还失去了绝大部分记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将身体泡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纸甜终于觉得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脑子里忍不住回想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总感觉自己被那个奇怪的男人用鬼恐吓了。 现在细想起来,从那个男人进店起,他的每一个举动,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诡异和试探。 难道那个男人也能看到鬼?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又为何突然找上她? 他倒底是什么人? 纸甜洗完澡换上睡衣走出浴室,非念已经从沙发底下钻出来不知所踪了。纸甜懒得管他,回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槐山。 老爸带着她和瘦弱的少年沿着槐花盛开的蜿蜒山路回到老宅。 老爸把所有人都聚到了大堂,对少年道:“从今以后你将跟大家一起在这里生活,我是你的师傅,他们是你的师兄。不必害怕,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了,你在这里将拥有全新的生活。你以前的名字也不能再用了,你生负业障,就叫你阿障吧。” 纸灭、纸静、纸点、纸甜。 一家人自然要整整齐齐。 “纸障!”纸甜满心欢喜地对自己的小师弟喊出了他的新名字。 然后她就被突然暴怒的少年毫不留情地扑倒在地,后脑勺磕到不平的石砖上,直接摔懵了,下一秒,素来温柔安静的阿静师兄冲了出来,将压在她身上的少年用力推开。她坐起来呆了两秒钟才后知后觉地疼得大哭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彻底乱了,小女孩委屈地坐在地上大哭,两个少年撞翻了一地的家具,从屋内一直扭打到了屋外,阿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鬼叫着扇风点火。 被小师弟欺负的日子似乎从他到来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 纸甜觉得胸口很沉,仿佛被鬼压床一般四肢沉涩,呼吸困难,无法动弹。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黑暗中一张幽幽发青的恐怖鬼脸飘浮在她脸上,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间。 可不是鬼压床。 纸甜无语地看着一屁股压在自己胸口上的非念:“大半夜的你干什么?” 非念将脸贴在她脸上,阴森森地笑:“没有供品,我好饿啊,我一饿就控制不住自己,我要折磨活人,我要折磨死你……” 纸甜嘴角抽了抽,想着自己被女鬼吓得从单车上摔下后,同样摔烂一地的甜品蛋糕:“今天忘记了,明天给你带。” 非念立即坐直身子:“我要吃HoneyLife新推出的炫彩Macaroon。” 纸甜:“……” 得寸进尺! “你一个鬼还挑剔供品?只有店里卖剩的甜品,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非念翻出一双无瞳白眼,将屁股用力往下压去,碎碎念地诅咒道:“我要折磨死你……我要折磨死你……” 纸甜被他闹得根本无法睡觉,真搞不懂他一只鬼怎么那么喜欢吃甜品,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以前是恶煞,有爱吃甜品的恶煞吗? 纸甜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如果不满足他,他能作一晚上妖,反正他不需要睡觉,这也是他惯用的威胁她的伎俩。 纸甜退了一步:“马卡龙可以有,但不是HoneyLife,他家太贵了,我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哪有钱给你买那么贵的甜品。” 身上的鬼魂沉默了,似乎在考虑。 纸甜感觉自己胳膊被压得已经有点发麻了,咬咬牙:“再加一份帕马森乳酪,不能再多了,你再闹,以后我就裸睡,看你以后夜里怎么来压我的床。” 非念权衡了一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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