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郑世子过来约他一道出宫,眼尖的黎南枫瞥见段景岩往喻疏婵的方向走去,料想他又要献殷勤,干脆转了方向,跟过去为她解围。    虽说帮了她的忙,但他毕竟扯了谎,疏婵本想拆穿,忽闻他压低了声儿,微偏头,警告她说话悠着点儿,“除非你想被他纠缠,否则就顺着我的话音说。”    她当然不愿,眼下又没其他法子,不得已只能违心点头,一双似蕴着星光的桃花眸含情脉脉的向着黎南枫飞送秋波,“自是有感情的,但我们大启人表达感情比较含蓄,一般不会轻易表露,可不像你们东昌,才见一面就提亲!”    这造作的模样看得黎南枫心里堵得慌,心想这般娇态不适合她,还是像平日里那般凶悍点儿更真实,瞧着舒坦些。    段景岩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以此为傲,蕴着山水的如画眉目间满是固执的傲然之态,“这是真性情,喜欢就勇敢的表明,总比胆小的藏掖着,生生错过一段感情要好。”    随口的一句话,轻易刺痛她的心,但凡黎东岳有他一分的勇敢,也许她就不必活得这么痛苦,然而即使难受,她也得镇定的反驳,“你这是以偏概全,强词夺理,表明心迹的前提是对方也对你有意,倘若流水无情,那你这落花再怎么有意也是白搭!”    辩得不错,条理清晰,直戳重点,黎南枫不禁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喻疏婵得意轻哼,真当她是吃素的吗?除了在黎东岳面前柔弱之外,她对谁都能强势,说话半分不留情,偏生遇见个心态极好的三皇子,    “郡主与小王才相识,没有好感也正常,小王相信,只要给我机会,必定能夺得郡主芳心!”自信满满的仰起脸,段景岩看向黎南枫的眸中满是挑衅,“敢不敢跟我公平竞争?”    黎南枫顿觉可笑,“我本就先你一步与她定亲,三皇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竞争?你这是强取豪夺,不齿于人的行径!”    任凭他再怎么厌弃,也无法轻易浇灭段景岩执迷的决心,“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从来成败论英雄,谁管你是怎么争取的!”    多说无益,黎南枫不再与他浪费口舌,自信一笑,“那咱们拭目以待,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行至分叉口,他们要出宫,段景岩则是留在宫中,喻疏婵已然转身,身后的他还目光留恋的高呼着,    “郡主慢走,我会想念你的!”    喻疏婵不禁打了哆嗦,心道这东昌人都这么直白的吗?也太不含蓄了吧?无意瞥见身边的黎南枫拳头紧攥,似要转身回去找他算账,疏婵立即按住他胳膊,“哎------你不是要揍他吧?”    一直强压着怒火的黎南枫再也无法容忍这嚣张的段景岩,“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求亲我已经忍了,还敢当众说这种调戏之词,不是讨打?”    “我也很讨厌他的行为,但他毕竟是东昌的人,你这会子若是让他挂了彩,之前的和谈不等于付诸流水?还是忍忍吧!很快他就会离开大启。”    道罢却见他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得她莫名其妙,摸了摸脸颊,又回头问细雨,“我脸上有什么?”    细雨仔细瞧了瞧,又摇摇头,“一切正常,主子如花似玉!”    这就奇怪了,疏婵立马松开拉住他胳膊的手,与他保持距离,眼神防备,“这么盯着我干嘛?我说错了?”    正是因为没错,他才奇怪,“我只是诧异,你这么任性的人居然也开始跟我讲大道理,没有意气用事,实在难得。”    “还不是被人训了!”喻疏婵不悦撇嘴,黎东岳那么训她,她哪里还敢任性!    “你就那么听他的话?”她的顺从让黎南枫很不舒服,“他说什么你都会放在心上。”    细雨突然觉得周遭弥漫着一股酸酸的气息,疏婵也闻到了,瞧着他不愈的神色顿感好笑,“安王殿下,你这是……吃醋了?”    现下否认似乎有些太违和,黎南枫干脆笑笑的承认,“我一直都很在乎郡主,只是你薄情寡义,不把我放心上罢了!”    “得了罢你!”看他假装深情受伤的模样,喻疏婵的小拳头蠢蠢欲动,“警告你不要再装可怜,很欠扁!”    在他眼前晃了晃拳头,喻疏婵娇哼一声,快走几步,不愿再与他并肩。    行至宫门处,喻观山早在马车前等候。方才段景岩跟着疏婵他也瞧见了,尚未来得及近前,就见安王过去解围,既如此,也就不需要他掺和,正好给他们两人一个相处的机会。    向安王道了谢,喻观山这才扶着妹妹上了马车。回去的路上,马车中燃着的沉香凝神静气,疏婵本想歪在角落里闭目休息,可耳边一直响着大哥的谆谆教导,听得她不厌其烦,    “所谓患难见真情,现在你该知道谁才是在乎你的那一个,九王叔毫无反应,根本不在乎谁要娶你,只有安王愿意维护你,你还执迷不悟吗?”    “安心等着嫁人,不要再妄想其他!”未等他说完,疏婵已然替他说了出来。    被抢先一步的喻观山无话可说,生生止住,“你晓得就好。”    这话他已说过百八十回,她早已会背,能不晓得嘛!心知大哥太顽固,跟他犟嘴没好处,她也就拼命点头,不说其他。    至于段景岩的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明知黎南枫不会允许尊严被践踏,不消她担心,他肯定有法子破解。    然而她没料到段景岩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次日清晨正凉爽,喻疏婵还在梦周公,骤然被人唤醒,甚是反感,但听丫鬟来禀,说是容乐公主在王府前厅等着她。    迷糊的喻疏婵缓缓睁眼,茫然的看向帐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容乐公主,不就是昨日那个小丫头片子嘛!她来找她作甚?    细雨忙问,“只有七公主吗?”    丫鬟如实禀道:“还有东昌三皇子来见咱们世子爷。”    疏婵与细雨面面相觑,暗叹果然是个不消停的,她若去见七公主,那少不了又得面对段景岩,她可不想再跟他啰嗦,干脆称病拒见客,翻身继续睡大觉。    才入梦,又被一阵动静吵醒,恍惚听到小女孩的声音,似乎是她的妹妹疏宁,但又不止一个声音,难道是容乐?不是吧!居然找到她的妹妹又找来她的闺房?可真够执着的!    顿感头大的疏婵蒙着薄被假装没听到,装睡不理会,然而疏宁不知情,还特地掀开她的被子唤她起来,“容乐公主来看望姐姐,姐姐还不快起身?”    无奈的疏婵假装无精打采的回过脸来,歉意的说自个儿得了风寒,不方便起来,“疏宁你陪公主玩耍吧!”    哪料公主竟道:“姐姐病得这么重啊!那我去叫皇兄过来探望!”    刚要转身就被喻疏婵一把拉住,但见原本躺在帐中的她立马坐起身来,朝她挤出一个强打精神的笑容,“不必了!没那么严重,我可以起来陪你!”    她宁愿被公主折腾,也不想面对段景岩,于是麻溜儿的起身让丫鬟们为她梳洗更衣。    在此期间,容乐一直在跟她说话,闲聊之中,疏婵才明白她来此的因由。原来这容乐公主的母妃乃是大启人氏,嫁入东昌之后不便回故里,听闻家中母亲病重,又无法归来看望,便想满足老人家的心愿,让三皇子帮忙带她女儿回故乡拜见祖母。    小公主与皇兄感情颇好,也愿意随他远行,只当游玩,祖母虽是至亲,可她自小没见过,并不亲热,只愿与皇兄住在宫中,等着皇兄的伤势康复之后一起回东昌。    说到最后,容乐不忘为她皇兄说好话,“他对姑娘家可温柔了,不仅俊美潇洒,还精通音律,甚有情调,一般女子我都不许她们接近皇兄,姐姐不计前嫌救过我,我很喜欢你,才愿意让你和皇兄在一起,姐姐若是嫁给他,必定会很幸福呢!”    喻疏婵不禁咋舌,简直开了眼界,这丫头还管她哥哥的婚事也是厉害!兄妹俩都似强盗一般,只顾自己的意愿,根本不顾旁人的感受,你不能怪人家,还得感谢,在他们看来,这是人家瞧得起你呢!强忍着不满,疏婵笑脸相迎没翻脸,    “多谢公主和三皇子抬爱,只不过我已有婚约,不可再嫁他人,还请公主谅解我的难处。”    “这个无妨,只要你点头,皇兄会再跟你们大启皇帝请求的!”    小姑娘不懂人情世故,听不出她的婉拒,喻疏婵不跟她一般见识,依旧堆着笑脸,跟她扯旁的。而前厅那边,应对段景岩的喻观山也是十分头疼,一方面不愿让他见疏婵,另一方面又得顾忌他皇子的颜面,不能将话说得太狠绝,    思来想去,他暗中吩咐下人到安王府请安王过来,料想有安王在场,段景岩应该不敢太放肆。    收到信儿的黎南枫正准备跟他表弟郑世子一道去新开的酒楼尝尝鲜,一听说段景岩去了郡王府,当即变脸。    郑世子见状顿感不妙,“表兄不会要放我鸽子吧?”他可是受了妹妹郑芸姣之托,特地来请黎南枫,这人要是去了郡王府,他可如何跟妹妹交代?    黎南枫并不知情,也就不在乎这一趟,“左右酒楼就在那儿又不会关门,改日再去也是一样,我这王妃若是被人抢了去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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