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早上开着自己的边三轮出去买菜,顺道儿把苏嘉珞送到局里,余晓晴刚来上班,容光焕发地跟他俩打了个招呼。    “正好,你领着她进去吧。”纪连把苏嘉珞交给余晓晴,转头就走。    “诶诶诶,纪哥,等等!”余晓晴连忙拉住他的衬衣,精壮的胸肌透过衣服鼓了出来,余晓晴脸一红,放了手:“你别走啊,我这儿有你的东西,昨儿一来就是一串子事儿,都差点给忘了,晚上回去才记起来。”    余晓晴说着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来:“老局长给你的,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    纪连接过来,眸子沉了沉,上面的字迹很有力道,是他老师的笔迹,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把信封往屁股口袋里一塞,冲着余晓晴笑了笑:“这事儿,你没跟潘越说吧?”    “什么事儿不跟我说?”说曹操曹操到,潘越刚踏进院子就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纪连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盖住露出来的信封一角,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一把:“我替你关心关心下属,不用谢。”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潘越一身的警服十分熨贴,一张脸也板正的和他的警服一样,毫无表情:“晓晴,把昨天杨丰南的问询记录还有花园路小区的走访记录,尸检报告出来了么?还有……”他看了一眼纪连:“进去再说。”    纪连不屑地耸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苏嘉珞,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你自个儿进去吧。”纪连说了一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什么都让人操心。”    纪连一出门才知道潘越那句“关心关心自己”是什么意思,他竟然把车给停在纪连的边摩托旁边,只给他留了一个很小的空出来,他一边戴头盔一边骂:“这孙子怎么还和上学时候一样损?”    就算他技术不错,也抵不住这缝隙太小,他前前后后试了好久才开出去,弄了一身汗。    来上班的小平头正好瞧见这一幕:“呦,纪哥,您这干嘛呢?练倒车入库呢?”    “你小子别跟我这儿贫,该干嘛干嘛去。”纪连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惹。    小平头一溜烟儿到局里,瞧见余晓晴正抱着一堆资料往办公室走,就抓着她问:“诶,纪哥的车被潘队给别了,门口正发愁呢,你跟潘队说一声儿让他出去挪挪呗。”    余晓晴噗嗤一声笑了:“你就甭管了,这俩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让头儿去挪车啊?不存在的。”    小平头这边抓耳挠腮地对这俩人的关系十分关心,那边的苏嘉珞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看着他们里里外外地忙活,听见外面摩托车嗡的一声,纪连总算是逃出去了。    办公室正看着资料的潘越似乎心情不错,手上的笔转了一圈,落在记录上“基督徒”三个字上。    “头儿,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杨凤丹是个基督徒,”潘越翻了一下手上的材料:“《摩西十诫》里有一条“不可杀人”,这里面的人也包括他们自身,基督徒相信自己的身体就是神的殿,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形下,他们都不可能自杀。”    “可是现场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如果她并不是很虔诚的基督徒,是不是也有一定的可能?”余晓晴表情认真地分析道。    潘越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杨凤丹的卧室吗?她的床头就有一本圣经,根据杨丰南的说法,他长期在外赌博,欠下大量赌债,杨凤丹和他的母子矛盾十分激烈,曾经扬言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但是根据邻居和朋友的说法,杨凤丹近期并没有提及逼债,甚至她最近的状态要比之前好很多,这不合理。”    “杨凤丹的所有资金账户没有异常,已经盘查过了。”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潘越皱了皱眉头。    “我还没去问,我这就过去!”    “我自己去吧。”    杨丰南坐在冰冷的尸检房外面,脸上还是昨天的那副表情,说不上是伤心,仿佛更多的是惊恐和不相信。    潘越径直走了进去,里面的法医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李明兰。    “明兰,怎么样?”潘越和她也算是熟识了,很久以前他们还被分到同一个警察局里过,后来各自调到不同的地方。    李明兰扭了扭自己生疼的脖子:“潘大队长,您一来,就准没好事,从昨天晚上家属签字以后,我可是不眠不休赶工到现在。”    “辛苦了。”潘越难得地挤出一个笑脸来,这对于他已经着实不易了。    “给,你的报告。”李明兰把尸体收拾好,准备出去歇一会儿:“死亡时间是一点一刻左右,从尸检结果来看,是没有什么击打或是搏斗的痕迹,身体没有其他伤痕,几乎可以很确着地说导致她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坠楼无疑。”    “直接原因?”潘越看了一眼尸检报告,她说的没错,的确看不出什么端倪。    “对,因为我在她体内发现了致幻生物碱残留,她喜欢养花吗?”李明兰洗了洗手,摘下口罩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花。”潘越一溜烟儿又没人了,李明兰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喝了口咖啡。    ***    纪连开着自己的边摩托,从菜市场逛到花鸟市场,早晨的花鸟市场很是热闹,大多数都是来这里遛鸟赏花的老头儿,还有些卖古董的,他一走进市场,门口一个摆地摊儿买字画的人就开始和他攀谈。    一番客套之后,那人就开始高兴地谈论自己的“收藏”:“你猜猜我这幅字多少钱收的?”    “我可不懂您这个。”纪连笑着看了看,这些书法在他眼里都没正楷好看,上学时候他可没少吃这个亏,一看见书法这俩字,他就头疼。    “别走啊,才五千,便宜吧,这个可是董其昌的真迹!五千啊,那时候五千也不便宜了。”那人一副要论当年英雄的模样,纪连连忙打住他:“大爷,我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这儿有卖盆栽的吗?”    “前头拐弯就是,那边儿多着呢?你真不看看我这收藏?这市场上可没第二家了!”老头神秘兮兮地趴在他耳边念叨着。    “谢了啊,大爷,我今儿还有事,改天再看。”纪连笑着从他手里扯出袖子来,两脚生风朝着前头卖盆栽的店铺去了。    那老头儿说的还真没错,这儿买盆栽的打眼看过去也有十几家了,他顺着路边儿一边走一边伸长了脖子冲着店里头看过去,有几个冲着他吆喝招揽生意的,也有几个卖花的小姑娘躲在后头跟着看他的。    他走着走着,一个膝盖高的熊孩子哐当一声撞他腿上了,撞的他往后退了几步,那孩子也龇牙咧嘴地:“诶呦。”    纪连蹲下来看了看他:“你没事儿吧?”    “没事!”他手上还捏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颗多肉,看起来远远的,拳头大小,看着跟绿色的西红柿似的,丑不拉几的。    纪连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孩子正准备拔腿跑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后脖颈的衣服领子:“等一下,小朋友,你这花儿,哪来的?”    “你放开我!”那小子还挺凶的,个子不高,脾气倒是不小,冲着纪连瞪了一眼。    “行,我放开你,你好好说,这东西哪儿来的?”    纪连刚一松手,这小子就跟屁股上插了火箭似的,拔腿就跑!    “嘿!小兔崽子!跟小爷我玩儿阴的是吧?”纪连长腿一迈,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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