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初升,鸡犬牛羊。
木制两人高的大门,宽不过三丈,就是南宁里的出入口了。
往外有比较缓和的,可以供人行走,也可以驱动牛羊的细碎台阶,看起来有些田园的安逸味道,但其实,外面的台阶,已经不属于镇碑的保护范围。
一扇大门,阻隔的就是太平和荒漠,哪怕在大门口,也可能莫名其妙的没命了。
而此时除了必须出外劳作的农人,身为里监门的辛夫,竟然,也坐在镇碑的保护范围外。
斜躺着,耄耋的老脸贴在台阶上,慵懒的,哼唱充满大漠风沙的曲调……
“白雪纷飞看那战场,谁愿意孤独留在中央?铁马金戈空自辉煌,马儿我能往何方~~~?
浊酒一杯再加胆量,敢问世间不平乱象?管他面前障碍多强,誓把乱世化呈祥!”
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的里长左更走了过来,和‘耄耋已老’的辛夫比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卡在镇碑的保护范围内停下,大声的嘲笑道:“老头儿,你又在唱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又要吹你当初是第八级爵?罢了不谈,本里长今日没心情笑闹于你,只是苏昂小儿的家里大门紧闭,又传出小奴鸢那jian货洗澡的声音,你只要告诉本里长,苏昂有没有出去过!”
“女娃儿在洗澡,你就不敢闯进去看?”辛夫拔掉满是泥土的草履鞋,在地上狠狠的蹭了蹭。
被呛了一句的左更瞪大眼睛,鼻孔呼哧呼哧的喘气,但不敢真正的动手。眼前这小老儿弱不禁风的,万一打死了,罪名可就大了,干脆踹门进了辛夫的小屋,摔开窗扇,恨声道:“本里长职责在身,必须三日一查验传,你不说没关系,到了正午,再不说的话,本里长有权处置于你!”
“正午?这日头,早着呢……”辛夫打个呵欠,像是老人例常的困倦乏了,就在镇碑保护的范围外,打呼睡着。
心情开始焦躁的左更,回头看看苏昂小院的方向,还是咬紧牙,继续等……
正午时分,大日当空,正是阳光明媚,晒身上有些暖,然而,在这田园风光的村落之外,忽的响起愤怒至极的高声咆哮:“老头儿,你敢和本里长作对!”
“不敢!”
收拾誊录验传的辛夫连连摆手,一脸的惶恐却在下一刻,飞快的变成了淡然,又躺回台阶上,听着左更愤怒的咆哮。左更高喊了两声,他就挑起眼睛,恰好的,看见两双布鞋从村落里飞快的奔跑而来。
“想必,苏昂公子是误会本里长了!”
满脸假惺惺的左更带着诡笑,高声道:“都知道行道难,就算我等,也得小心翼翼的在行道上行走,苏公子一介白身,怕是肯定、绝对,一定是非要死在行道上了。左腾、左岸,你们两个快跑追上,要是苏公子没死的话,可是要记得,可是一定要记得……要好生护送!”
“啧啧,护送?那真是,要好生护送呢。”
眯起眼睛,辛夫盯着左更追赶出去的两个儿子,把左更加重语气的几个字,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加重,等左更怒极反笑的走了,吧唧吧唧嘴,继续哼唱起旋律沧桑的曲调:
“化敌为友共存何妨?好汉何须拨弄刀枪?携手一家踏步前方,愿世上永无战场……
愿世上永无战场……
愿世上永无……战场?”
最后一句,辛夫连唱了很多次,忽然呆住了,想起苏昂说过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极具理想主义的十六个字眼中,他仿佛嗅到了,很不一般的血腥味道!
“天下大势,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可这些,都是用血腥勾连呐!”
还想着世上永无战场的辛夫,转头看外面的万里长空,他的双眼满是血丝,揉一揉,总感觉,有血一般的幕布,逐渐蒙上了他的眼睛。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看到的会是一片腥风血雨?
“呵~战场……”
辛夫嗤笑了一声,再揉揉眼,旋即睁开,发现眼睛不红,看东西也正常了。
毕竟,区区苏昂,一介白身,别说能不能参加县考,更别说,有左更的两个儿子追杀。
那到达陈安县的三日路程里,可是有无数的鬼灵精怪居住游荡呢。
小命都不稳当的苏昂,哪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天下大势?
辛夫舒坦的伸个懒腰,对天空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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