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莞是假领命,方恒之却是真领命。那大太监华英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想拉拢方家,方恒之倒是不甚在意,太子景玄泽地位尚稳,早些站队也有早些站队的好处,免得到时新帝继位,清算这些不开眼的臣子。因此当大太监华英提到景玄泽想托方恒之暗中调查三皇子景玄曦,方恒之便爽快的应下了。
三皇子景玄曦不喜住在宫里,他本是天性洒脱之人,不愿被宫里的纷纷扰扰乱了心境,倒是对市井之事更感兴趣。景玄曦喜与商贾打交道,与商贾大户钱家四公子钱亦显合作这几年,名下产业迅速扩张,生意做得如火如荼,蒸蒸日上,赚了不少银子。当然钱家打着三皇子这张招牌,更是如鱼得水,墨国各行各业都渗透有钱家的势力,用富可敌国来比喻钱家也不过为。
按理说一个皇子不好好的待在宫里,反倒对黄白之物深感兴趣,皇上应是不喜。皇上也的确不喜,但也未多加阻拦,毕竟三皇子的生母于贵妃为平北大将军于挺霍长女,于挺霍不仅劳苦功高,军中势力也盘根错节,皇上懒得为了一个三皇子与于挺霍交恶。
因此景玄曦的日子过得是悠然自得,皇上不管,母妃宠溺,手上闲钱也多,每日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宫里也懒得多呆,平时均住在钱四公子钱亦显的别院里。那别院位于皇城东面,不仅地势优越,而且极尽奢靡之风,院内随便一块铺路石都是碎玉镶嵌,各式宝物比比皆是,相较皇宫更显金碧辉煌。
景玄曦此刻正懒洋洋的侧卧在贵妃塌上,那贵妃塌四周满嵌各色宝石,上铺一白色虎皮,贵重不言而喻。本是生得极好的容貌,却硬生生被旁边一红衣男子比了下去。只见那男子身材修长纤细,着一身大红色深衣,如瀑般的墨发从肩头垂落腰间,凤眸狭长,眼角微挑,眼眸黑若曜石,沉若幽渊,流离间一股媚意若隐若现。红衣男子肤白胜雪,却偏偏生得一袭朱唇,娇艳欲滴,潋滟无比。虽为男儿身,容貌生得只怕世间女子也鲜少有人能与之抗衡,有沉鱼落雁之姿。
红衣男子用葱白般的纤长细指拈起一颗葡萄,细细剥了皮,再放进景玄曦的嘴里。景玄曦闭起眼帘甚是享受。
“玄曦。”红衣男子一开口,嗓音甚为清澈,尾音稍稍拖长,极是娇媚悦耳。
“唔?”景玄曦嚼着葡萄含含糊糊的作答。
“你那二皇兄可是派了好几拨人马来我们这别院打探,都被府里的暗卫发现拦了下来,你管是不管?”
景玄曦挑起唇角邪邪一笑,抚上红衣男子的手背细细揉捏起来。
“不管。有什么好管的,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去。不过是二哥遇刺,对我生疑罢了。”
红衣男子嗔怪的一推景玄曦的胸口说了句:“你就不担心?我可不想成天被人监视,怪难受的。”
景玄曦撑起身来,环臂将红衣男子拥进怀里,一边轻轻的咬着红衣男子耳垂,一边小声呢喃着:“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什么都没做,倒不如光明正大的任他们打探。你有什么好难受的?怕被人看见?看见了更好,看见了二哥就更清楚我对他那个位置毫无兴趣了……”
方恒之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磨人的许家丫头,很快便飞身接近了钱家别院外围,蹭蹭蹭飞身一跃跳上一颗桦树树顶,借着月光细细的研究起院落的布置来。
虽已是黑幕罩顶,但别院内却是灯火通明。别院结构为三进院落,并不复杂,进了大门,通过外院再穿过二门,便到了内院。沿着甬道走到底,应便是三皇子所在的正房了。
方恒之蹲在树杈上,喃喃的低声自言自语到:“光是看得见的暗卫就有八名,外院、长廊、东厢房、西厢房,再加上正房屋顶,呈八卦状分布,这戒备瞧着倒比皇宫还森严些。”
后面一如清泉般清灵干净的嗓音响起:“的确比皇宫还森严些。”
方恒之附和的点点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猛地甩过头去,那蹲在身后高一些的树杈上的小个子黑衣人,不是刚刚说好回宫的许家嫡女许清莞还能是谁?
方恒之已经能听到自己嚯嚯的磨牙声,眯缝起一双虎目望向许清莞,怒气在眼底翻滚。
“许清莞,说好的回宫呢?”
许清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又努力的板起一张小脸理直气壮到:“假传御旨是要掉脑袋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跟上来看看安心些,万一你出点啥事,谁替我传话?”
“我真是谢你吉言。”方恒之额头上青筋冒起,又想伸手往许清莞脑后砍去,许清莞赶紧拦了,压着嗓门念到:“别别别,你再动手,我可喊了!”许清莞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指了指钱家别院内那隐在角落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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