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锦轩与闭月阁之间隔着不短的距离。
娴锦轩坐落于内院的东面,闭月阁在西侧,中间要穿过花园,沿着抄手游廊走半刻钟才能到,现在想来,顾国公一直是颇在意顾锦宁的感受的。
顾锦宁在花园里不紧不慢地走着,春日里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园子里的杏花也开得正浓郁。
她心下琢磨着,重生一次心境确实很不同,上一世她几乎没去过闭月阁,掐着指头去的那一两回,也自然没什么心思赏这满园景色了。
守门的婆子隔老远见主仆二人朝着闭月阁走来,忙不迭地跑进去通传。
顾锦宁走进院子,祁氏身边的大丫鬟香岚从主厢房出来便迎了上去,规矩地行了一礼道:“夫人遣我来迎一迎小姐。”
说罢略在顾锦宁身前半步,挑着门帘引了她进厢房。
顾锦宁平静的水眸扫了一眼香岚,长睫微掩。
以前没有心思注意祁氏的这些下人,现在才发现,闭月阁这些下人们都是谨慎守礼的,可见主子祁氏是一个顾及分寸的人。
大概祁氏这一辈子,最失分寸让人大跌眼镜的行为,也只是执意嫁给顾锦宁的父亲这一件事罢。
顾锦宁进了厢房,祁氏从梨花木靠背椅上起身,见顾锦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吩咐香岚上了茶,才又坐下。
祁氏有些拘谨地轻声道:“锦宁你这病才刚好,得仔细养着,有什么事不必大老远地来这,叫下人告诉我一声儿,我过去就是了。”
顾锦宁见她一双手局促地攥着帕子,心中微动,说道:“我已无大碍了,今儿天光正好,出来走走对身子也有好处,便想着来您这看看。”
顿了下又道:“谢谢您送来的鹿茸,平日里我那边儿的小厨房正好煲汤用得上。”
祁氏有些怔楞,这国公府小姐,本就是个为人冷淡疏离的,往常虽从未对她疾言厉色过,却也没正经和她说过话。
确切说,就没承认过国公府多出了这么一个继母。
于是祁氏赶忙应着:“本就是我该做的,哪有什么谢不谢的。”
屋角的冬青釉香炉里燃着香,阳光氤氲着清淡的和罗香气。
顾锦宁端起茶轻抿一口,笑着道:“这春茶倒是喝来很清新爽口。”
见祁氏清秀的脸上还透漏着紧张不安,顾锦宁便又和她聊起了汴州城现下女子流行用的篆香。
祁氏对篆香倒颇有些心得,一个问得随意,一个答得顺畅流利。渐渐地,屋子里气氛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
片刻过后,顾锦宁喝完手中的茶,将杯子轻放在桌上,起身微福一礼,道:“改日我去香坊买了香回来,如果有不懂的,再来问您。”
便带着春桃离开了闭月阁。
祁氏送走了顾锦宁,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坐回椅子上愣愣地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嫁入国公府可能遇到的情况。
先不说顾邵阳对她会如何,只这一个比她小不了太多的继女,对她可能有的态度,她也早已预料。
论谁凭空多出个上杆子的继母,心里都不会舒服,所以之前顾锦宁对她的漠视,她虽说有失落,却也认为情理之中。
顾锦宁现在的态度,是她预料之外的。
她嫁来前,想过很多应对方法,试图能和这个继女维系好关系。
眼下真能和睦相处了,又有些心里没底。
香岚收了桌上顾锦宁用过的茶具,问道:“夫人,这小姐……之前可不来咱们这儿,您去看她,也被她院子里的人挡了回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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