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也有个“万梅庄”,一个名不副实、却又名副其实的“万梅庄”。
说它名不副实,是因为这“万梅庄”不过是一所寻常宅第,府中休说“万梅”、就是一朵梅花也见不着。
说它名副其实,是因为庄主梅弄玉本人便住在此处。对于那些有求于万梅庄的江南武林人士及平民百姓,庄子里有没有梅花并不重要,有没有梅庄主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身为江南武林盟主的梅弄玉,今日也完全偷不出“浮生半日闲”来。
第一趟进来的是个种棉花的乡民。去年夏末,扬州忽遭风灾,那时正是棉花待收之季,这乡民收得晚些,被风灾毁了大半。当时朝廷虽有下发赈灾银两,但他前去领银子时,却被那发放的小吏怪他是自己耽搁了收获,不但不给他灾银,还喊人把他乱棍打走。原来那银子被各级官吏吞了大半,已不够发放给所有灾民,底下的小吏便想方设法责怪灾民,扣发灾银。
但这乡民还真道种棉花的没份——毕竟他确实是收得晚了,其他种棉花的乡民大多已收获完成,没受什么损害——只好自认倒霉,把抢着救下的小半棉花卖了,好容易凑够一家人勉强过冬的钱财,但此时春来,手头既无好种剩下,也无余钱买种,只好来梅弄玉处求助。
可梅弄玉却不是浑浑噩噩的乡民,他又如何不清楚那些败官腐吏的手脚?刚听这乡民说完此事,立即便拍案骂道:“一群狗官,灾民就是灾民,怎可能分什么‘种棉花的’、‘种稻谷的’,便是啥也没种的乡亲,若只是屋子被吹倒,难道也算不得灾民?狗官活得脑满肠肥,竟不知受灾乡亲的疾苦,连救命钱都要克扣!”
那乡民见梅庄主虽是为自己抱不平,但其竟对朝廷官员如此无礼,也不禁吓了一大跳。那梅弄玉见乡民被自己吓得直打哆嗦,这才收敛住心神,安慰了乡民几句,唤人去帐房取了十吊铜钱给这乡民,让他去回去好好耕种,还说了句:“今年收获必然更丰!”那乡民这才感恩戴德、拜谢而去。
第二趟进来的是两个江湖中人,梅弄玉虽然都未曾谋面,却也都听过他们的名字——一位是长江第一大帮会、游龙帮的八长老之首“飞龙”傅雄,另一位则是豫章武林世家、鄱阳岳家的大公子岳冲。
原来燕唐国各州兵马连日操演、近日又依马跃天布置准备北伐,无力分兵再去做剿匪之事,早先藏匿起来的匪寇又日渐猖狂。尤其是那巢湖水贼,不但闹得庐江、九江两郡人心惶惶,竟还在太岁头上动土,劫了游龙帮的两艘商船。游龙帮帮主龙在渊得到消息,自是勃然大怒,便唤傅雄去料理此事。那傅雄既是游龙帮的第一高手,水性也极为精熟,寻常水贼在他手里哪讨的了好去,十艘船五十余贼子,竟不敌他一人。但那水贼头头见势不好,立即调转船头、丢下喽罗逃命去了,却正好在傍岸时撞见岳冲,被岳冲一刀结果了性命,又一刀枭了首级,拿去官府请了赏。
傅雄杀了水贼喽罗、却寻不见那首领,本也只好作罢。但数日后江湖中竟传出了岳冲除掉巢湖水贼的消息,那傅雄贵为游龙帮长老,自是不会在乎那点赏银,但对江湖名声却极为看重。他在枞阳的“如意楼”寻到岳冲,要岳冲承认杀水贼是他的功劳,但岳冲年轻气盛,不但不肯听从,反嘲笑傅雄连个二流贼子都能放跑。那傅雄在游龙帮又尊贵惯了的,见岳冲一个晚辈竟对自己如此无礼,立即便想出手教训。
好在“如意楼”也是游龙帮的产业,正由其帮中另一长老“金龙”罗进所负责。那罗进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知岳冲绝不是傅雄的对手,却又不想惹得帮中和岳家结仇,便建议二人去金陵找梅盟主。虽说巢湖已是江北地界、但毕竟所属扬州,岳冲当日的赏银也是在金陵的刺史府领的,更何况二人本又都是江南人物,让梅弄玉分个公正,正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二人心下也无更好的法子,便依言来了金陵城。
梅弄玉听闻了事情就里,问了岳冲一句:“岳少侠认为自己一个人能除掉所有的巢湖水贼吗?”岳冲沉吟了半晌,终于摇了摇头。他虽然人如其名、行事冲动,却并非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梅弄玉又问了傅雄一句:“傅长老自己能将逃掉的水贼首领寻出来吗?”傅雄也只好摇了摇头,他当日正是以为那首领躲藏起来后便收了手,此时又如何能说个“能”字?。
于是梅弄玉便说:“二位既均知自己一人无法将水贼剿尽,那水贼便是二位合力除去的,又何必如此相争?”只见那梅弄玉故意顿了一顿,又正色说道:“更何况我辈侠义之事,是为造福国家、救济百姓,二位如此抢要功劳,岂非本末倒置?”
二人听闻盟主教训,均面有愧色,不知如何答话。但梅弄玉却忽然又笑道着说道:“话虽如此,有功不赏,便是英雄也难免寒心。”说罢又唤下人去帐房处取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两张给了傅雄、一张给了岳冲,一面给又一面说道:“傅长老独力击败数十贼子、自是居于首功,但岳少侠除去贼首,以免贼子东山再起,也是功劳不小。董刺史也恁是小气,这闹得我扬州鸡犬不宁的贼子,如何只值五百两的赏钱?区区三千两,算是我替江南武林犒劳二位的。”
二人均称谢接过。那傅雄虽并不会在意这两千两银子,但见梅盟主都承认其功劳在岳冲之上,自是十分受用。而那岳冲早知自己是捡来的便宜,本就怕外人闲话,梅盟主这么说,也是留足了他的面子。更何况他此次离家闯荡江湖,他父亲岳风为历练于他,没给他多少银两,他会去找水匪的麻烦,也有一大半是为了盘缠。此时梅盟主虽把他的功劳算在傅雄之后,犒劳的银子却也较官府赏银还多了一倍,他又如何能不满意?
只见二人来的时候还有种要拼的你死我活的模样,此时隔阂既去,才发现对方性子和自己有些相似,二人“不打不相识”,竟找个酒家同去喝上三杯去了。二人一般心思,离开庄子时,均还不忘称颂梅盟主“公正豪爽”。
第三趟进来的也是一个江湖中人,是一个让傅雄和岳冲这一老一少在称颂梅弄玉时,也不禁看直了眼的天仙般的少女。不必说,正是梅盟主的小侄女步盈芳。
然而就是这个美若天仙的步盈芳,头上却缠着一条白布。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哪家丧了亲却无钱安葬的姑娘,来找梅盟主寻求资助似的。
但梅弄玉自然知道侄女是在为谁戴孝的,他要不是江南盟主,整日要会见许多不同的客人,他倒也想挂上孝布。
为牛老丞相戴孝三日,本就是皇帝对燕唐所有臣民的要求,只不过官府一般不会去约束江湖中人罢了,甚至就连刘淳杰这等至亲之人,又或是云太平那种以江湖人行事的当朝神捕,也并不是非戴这孝不可。
步盈芳自然也是江湖中人。只是她自幼听姑父讲牛贤季的《清平论》,又如何不十分尊敬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丞相?她自己虽更愿做行侠仗义、快意江湖的善事,可尊敬不尊敬,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江湖善一人、庙堂善一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这阳羡到金陵还不到一日的路程,她却花了四日才进到这边的“万梅庄”来,正是因为那日她带着单家兄弟一进到金陵城,还未寻到姑父的宅子,却先看到了牛老丞相的讣告。于是她当晚便唤单家兄弟一同斋戒,第二日就戴起孝布,直至这戴孝三日的最后一日,才将单家兄弟留在客店里,自行前来拜见姑父。
梅弄玉前日接到女儿的书信,得知了侄女二日前已上金陵之事,却又一直没见着人来。今日看步盈芳挂着的孝布,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当年会教三个都还不满十岁的小女孩《清平论》这等深奥的治国之书,自是对牛贤季更为尊敬,止不住感叹一声。良久,才点头问道:“盈芳,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托姑父的福、盈芳过得还算不错。”步盈芳也只能这么回答。她知自己姑父并不是一个时常严肃的人,若是往日许久不见,定是会说些“长得更俊俏了”这般的玩笑话。但此时显然不是适合开玩笑的时候,二人便各自寒暄了一句废话。
梅弄玉点了点头,指着右手侧的座椅说道:“既然不错、那便坐吧。”
“是。”步盈芳说罢又鞠了一躬,便坐了过去。
然后二人便又是一阵沉默。
但梅弄玉毕竟事务繁忙,也不可能和侄女一同在这为老丞相身死哀悼一日,想了许久,终于说道:“盈芳,听你师姐说,你是来向为师禀告长白山之事的。”
“是。”步盈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龙门峰、紫霞峰、玉柱峰、孤隼峰众贼均已成擒,天文峰、卧虎峰贼子负隅顽抗,为天池庵众师太及弟子所杀。长白山六贼尽灭、其间详细经过,静云师太想必已以书信告之师父,弟子便不再详述了。”
那梅弄玉也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盈芳,你知道为师为什么不教你在我燕唐境内除灭匪寇,偏去那远在雨真的长白山吗?”
步盈芳正色答道:“人即是人,虽分国族,不过样貌语言之差别……既然牛老丞相都说‘人即是人’,那么燕唐雨真,并无分别。”她前半句正是自己已能倒背如流的《清平论》里的句子,此时见姑父发问,便援引了出来。
梅弄玉又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长白山祸害民众的贼子中有我燕唐人、那天池庵心系百姓的师太也有他雨真人,就算是盈芳一路所见的雨真百姓,想必也与我燕唐百姓别无二致。此正是牛老丞相所说‘人即是人’之意。”只见他说到此处,突然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但我朝的大多人却都不这么想。我朝居于五国正中,自称中原之国倒也罢了,但对其余四国不称其名,偏叫什么‘东赢’、‘西隅’、‘北野’、‘南荒’,不是自觉高人一等,又是什么?”
步盈芳听姑父说,面有愧色。她自幼学习《清平论》,从未觉得自己高雨真人一等,但她在称呼上毕竟也耳濡目染,提到雨真人虽刻意避开了“北野”一称,有时习惯使然,也难免用上意思相近的“番邦”。
梅弄玉知她心里所想,微微一笑,说道:“盈芳心中并非如此,口头虽有习惯,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后多加注意些就好。”说罢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口头习惯,心中也如此想,那才要命。像洛阳宫中的那个皇帝,分明是牛老丞相的弟子,所学《清平论》是牛老丞相亲授的,如今却还要和他爹做一样的事情!”
步盈芳楞了楞,半晌才明白姑父是在说十五年前的三国之战。要知十五年前她才是个年方周岁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印象留下,于是便苦笑道:“或许皇帝爷是以为,把天下都平定了,全天下都成了我燕唐子民,那么也就‘人即是人’了吧。”
梅弄玉见侄女倒似在为皇帝说话,微一吃惊,便道:“莫非盈芳认为这仗该打吗?”
步盈芳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在侄女看来,这仗嘛,自是永远不打的好。但在皇帝爷看来,说不定又是另一回事。”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全。她虽极其尊敬牛老丞相,却对《清平论》里的一事也相当不解,那便是若只一方要清平,另一方却不要清平又当如何?牛老丞相虽在《清平论》开篇便说:“清平并非荒废兵马,他国入侵,自是要全力还击。”但她江湖争斗都讲“先机”,兵战一事,更是如此。虽说她燕唐国强盛,除了胡桑海寇仗海势时常侵扰,其余三国确是不敢妄动,但若是四国联手相侵,燕唐国却也未必抵敌的住。她此去雨真,虽明白了天池庵几位师太及许多雨真百姓的想法,却又如何能保证那雨真皇帝的想法?
这也是为何她自幼学习《清平论》,如今却只想快意江湖的原因。这清平间的功过,帝王间的是非,她实在是理不清、想不明。
但她终究没把话说出来,她知道姑父和自己不同。自己是因为尊敬牛老丞相的人品心性,这才看重的《清平论》。但姑父却正好相反,是因为极其赞同这《清平论》的内容,这才尊敬的牛老丞相。她数日前与表姐相争,虽已认定自己心下的想法,却又又何必与尊长起争执。
但要知步盈芳是那梅弄玉一手养大的侄女、教出的徒弟,他又如何会不知道侄女此时的想法。他见侄女其意甚决,只好叹道:“罢了、罢了,侄女们长大了,但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不妨,总好过不会自己寻思问题,姑父说什么便做什么。”
步盈芳又是一阵沉默,她知道姑父既然用“侄女们”一称,自是将姐姐那事包括在内。但她却不愿意同那个自顾自的姐姐相提并论,于是忽然起身,走回厅中给梅弄玉磕了三个头,说道:“姑父养育之恩、师父授艺之恩,盈芳没齿难忘。盈芳虽与师父、师姐想法有别,但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师父有何吩咐,盈芳无有不从。”
那梅弄玉见侄女如此,忽的想起一事,便道:“既然如此,牛老丞相此次身亡事有蹊跷,你便去伏牛山走一遭,探查此事到底真是那言骏所为,还是凶手另有其人。”
……
刘淳杰来到伏牛山脚下已是二更时分,他生怕惹得言骏查觉。便选在夜里来探这“神羊寨”。只见他施展“惊鸿”,自一棵树梢掠到另一棵树梢,比真正的鸿雁还要灵活,寻常的值夜小校又如何查觉的了?
那刘淳杰以树代路、不行山道,不一时便到了那“神羊寨”的栅栏外边,他不敢大意,又是几个起落,像个夜行贼子般的从各寨子的顶上探查寨中情况,这模样要让他新认的义姐云太平见了,指不定真会当他是打哪来的采花淫贼。
但他这身轻功实是比一般贼子高明太多了,那“神羊寨”的寨子多是茅草屋子,他却像是走在瓦房上一般,换成一般贼子,早便踩断木椽、落入房中了。
但等他真在寨中探查了一番过后,这才发现自己这一番小心翼翼竟全是无用功。他先前没见着所谓的值夜小校、也没见到寨中的灯火,还道是寨中人因雷动一事,埋伏相候,此时方才知道,这寨子压根就成了一座空寨。莫说是一般的夜行贼子,就算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来探查这里,也绝不会被发现。
但刘淳杰忽然又听到寨子后面仿佛又传来了掘地的声音。
这个声音其实已持续很久了,只是他先前所有心思都用在提防寨中埋伏,并未注意到这等轻微的声音,直到现在放松下来,这才有所察觉。
于是他便立即向山后奔去。
他此时既不用再提防埋伏,自是已点起了火褶子。等他奔到声音之处,借火光一看,便立即吃了一惊。
如果说他自己只是像个夜行贼子,那么在他眼前的就真的是个夜行贼子。
……
马跃天是在初更时分来到神羊寨的。他既早知言骏已弃寨而逃,自是不会像刘淳杰那般遮遮掩掩,一开始便直奔寨中寻找牛府众人的尸身。虽然也花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找到了掩埋牛府众人尸首的地方。
等他把乐管家的尸身挖出来,烧到连骨灰都不分辨不出来的时候,刘淳杰刚好也到了神羊寨。如果他此时走了,刘淳杰连发现都不会发现他。
但他偏偏还要把土给填回去。所以当他填到一半的时候,刘淳杰便已经赶了过来。
好在他虽然进寨的时候没有遮遮掩掩,一身装束却是遮掩至极。所以刘淳杰没有看到他的脸,他却看到了刘淳杰的脸。
他虽然没有见过刘淳杰,但也立即知道了来者是谁。除了回雁门的弟子,谁还能让他连查都没查觉便来到了他的跟前?更何况他正转身要走,却没走上几步,刘淳杰已掠到了他的身旁。他本来也对自己的轻功颇为自负,但此时见了刘淳杰的身法,才知回雁门那人人皆称“天下无双”的轻功,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于是他只好回拳相迎。
刘淳杰一掠掠到马跃天身旁,正待像在回雁峰上对付雷动一般制住马跃天,但他的右手还没能拍下,对方的拳头已迎向他的面门。看着就像是他把脸往对方的拳头撞上去似的。他这才吃了一惊,知道遇上了生平前所未有的大敌,他冲的快,变招也快,突然身子一转,左手画圆,竟以手上的火褶子代剑,使出“回雁大九式”中的“雁字回时月满楼”来。
他这一转身,马跃天的拳头自然是打不到他的脸上,但他平时不常以左手使剑,这招“雁字回时月满楼”的威力也大不如他的右手剑。马跃天轻松避开,拳法一变,竟使出一套市井武师人人会使的“鲁提辖拳”来。
原来马跃天以他少林“波罗蜜多神拳”中最为精要的“空即是色”相候,却被刘淳杰堪堪避过,此时便不敢再施展本门武功。他知自己便是拳脚功夫胜过了刘淳杰,但刘淳杰只要一施展轻功而逃,自己当然也无计可施。他此番本就是来毁掉自己在乐管家尸首上留下的证据的,倘若在和刘淳杰交手中暴露了自己的武功路数,那真就是本末倒置了。
那“鲁提辖拳”虽以鲁达命名,其实和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拳法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托名而成,其中毫无精妙之处。但马跃天偶将少林神拳的拳意蕴藏其中,倒也和刘淳杰用左手使的“火褶子剑”绷了个手平。
只见二人不多时已交手了十数招,刘淳杰心下暗暗称奇,他知自己左手使剑远不如右手之快,但剑法毕竟还是那套精妙绝伦的“回雁大九式”,却被这黑衣人这平淡无奇的“鲁提辖拳”一一接下。更何况他虽没看出马跃天的武功路数,却也知对方是在刻意隐藏。他忽然哈哈一笑,说道:“这位朋友,你我一道来这伏牛山做‘梁上君子’,也算是有缘。但你若再不使出真功夫,小弟却要不客气了。”只见他口中说着,右手往腰间一摸,立即便要将他回雁门那柄名震天下的“孤鸿剑”拔出。这“孤鸿剑”本就由回雁门衣钵弟子持掌,符俊死后便传到了他的手中,但他既一直未出过江湖,除了独自练剑,便也没有用到这柄利刃的时候。此时他既认为马跃天是生平前所未有的大敌,正是值得当作他使出这“孤鸿剑”的第一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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