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春日里柳絮纷飞,玄衣的青年缓步走到桥的中央,挥开眼前飘来的柳絮,望着那些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发呆。青年面容白净,眉目清秀,不过他的眼角,含着一种奇异的冰冷而妖异的气息,就好似给人一种他虽然看着是个人,实则看到的不过一具皮囊,真正掩藏在皮囊下的正是他眼中不经意泄露出的这一点冰冷和妖异。
“喂,这里是不可以进来的,你是什么人?”一个穿了黑色华衣的男子迎面走来,那人眉目冷厉,他的身上有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青年愣了愣,他也忘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于是笑了笑,道:“你可以进来,为什么我不行?”
“你是不吃敬酒吗?”男子显然不是个话多的,能动手解决的事情一定不会多动口,话音刚落就展开了身形欺身上前,一拳就冲青年挥了过去。他的发难太过突然,青年连笑容也来不及收敛,但他的行动比思维更快,以左脚为中心轻飘飘地转过半个身子,右手则轻轻搭上了男子的手臂牵引着向地上带去。
“我怎么没看出来方才那杯是敬酒?”
男子没有被青年带得扑倒在地,他的一拳,在出拳时根本没用几分力,若打实了便会变成真的一招,若打空了则是虚招,此刻见青年往他右边躲去,他同样以右脚为中心,左脚向后转过一圈回旋一踢。青年的前方是男子,后方就是溪水,根本无处可避,只来得及抬起手交错在身前就被踢飞了出去。半空中,青年忍着疼痛,脚尖在溪水中露出的石头上一点,顺势轻盈地落在了溪水对岸,他面朝着桥上的男人抬头看去,男人背对着阳光,俯视他的脸庞被拢在了阴影中,可那双冰冷的眸子依旧闪动着点点寒光。
“将,军!”一把没什么攻击力的折扇轻轻搭上了青年的颈间,背后突如其来的温和声音让他背脊一寒,想也没想地转身跳了开去,退到了桥头,与突然出现的那人拉开了距离,那个男人没有阻止,展开折扇摇了摇,他一袭白衣,脸部的线条柔和,很难让人产生恶感,他笑着,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常常泠。”青年不自觉地回答,那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后来他才知道,也许因为那个人姓白,他是大皇朝当朝的天子,白无心。
这是常泠与白无心的初见。
林飞一脚踢了个空,眸中一沉,欺近了常泠又一拳挥出,拳头正中树干,连干枯的树皮都又崩裂了几分,凝目望去,常泠又不知何时跃了开去。林飞额头上青筋一跳,取下佩剑连带着鞘一起砸了出去,常泠只当林飞攻势又至刚要避开,忽然愣了一下,抬手抓住了剑。
“怎么了?”
“啊啊啊还问我怎么了,你只会躲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打了一个上午就碰到过三次,三次啊!”林飞终于绷不住冰冷的神色,眸中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小子,你真的会打架吗?”
常泠又愣了愣,“会吧。”
“会吧?”林飞气闷,“那好,我就站在这里不还手,你倒是打一个给我看看。”
“会不会不大好。”
林飞再次一恼,喝道:“让你上你就上,哪来这么多废话!”
常泠神色纠结了一番,轻轻一叹,把佩剑搁在了树下,走到林飞面前,他忽然觉得,那双看似冰冷的眼神里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冷,这个人挥洒在大皇朝边疆的血比谁都来得炽烈。
常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单手抓上林飞的脖子向前摁倒,林飞起先还带了点不知意味的笑任他施为,在他看来,这个做什么都轻灵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的青年也只有躲闪的份,却不想青年的气力极大,赶在重心失衡之前,林飞揪起常泠的衣襟微微一笑,抬手就一拳劈头盖脸地砸去。常泠眼眸一眯,一脚踢在林飞下盘,捏着那人的脖子狠狠地把人掼在了地上,有好半天,林飞痛得说不出话来。
午后的暖阳照得飞絮愈发轻柔,亭子中的林飞揉着肩膀猛灌了一口水,用力放下了杯子:“你下手还真黑。”
“你言而无信。”常泠先为被夺走了茶杯的白无心斟上了茶,抬眼觑了下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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