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都道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林江月始知这句句是泪、字字是血。
若她此时不知死活和赵云慧说:“二小姐,不好了,你爹要弄死你。”那赵二小姐就算自己已经心生疑窦,也必定要为了保全忠孝之名让自己不得好死。
若自己把赵云深供出来,说是他引导自己往那里想,赵云深只会笑得春风拂面,“我与她说了些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谁知道她怎么会乱想,许是有病吧,送到庄子上养一养兴许天可怜见就好了了。”然后自己就不声不响死在荒郊野外,成为后来的丫鬟的教育范本,“可不能乱嚼舌根!”
去往夜市的路上她很矛盾,一方面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是得要人帮着分析分析,另一方面她没来由的觉得赵云深早就清楚明白,否则他干嘛要和自己谈价码那么高的交易,做慈善吗?
心里好像塞了一块大石头,她想到了赵云慧柔美的脸,她姿色在这一代的小姐里真是极为出色的,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品性、才华虽然不出众,但这也不是该死的理由。
另外,她想到如果那一天到来,自己救不救她?救她,就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要死在之前;不救,恐怕赵云深不会让自己有好果子吃。
就没有一条金光大道让我走一走吗?
胡思乱想之下,脚步也胡乱起来,这就撞上了个人。
“哎呀,怎么回事,路这么宽还要撞人!”一个变声期男子特有的哑哑难听的声音。
林江月抱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心的。”那人还不依不饶,举起手中的软鞭就要打她,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喝住:“别胡闹!”
林江月定睛一看,原来是十九王子秦方泊,连忙行礼,口称冒犯。
“不打紧,这天色黑下来,你一时看不清路上的人也是有的,快点回去,等晚了怕不太平。”
咄咄怪事,林江月想千秋畴戒备森严,怎么还会有不太平,另外十二公主办茶会顺便留人吃完饭,这秦方泊不用作陪吗?她哪里知道这小王子趁着空隙溜出来还与她有干系呢,那日他花了两倍的价钱买了的灵符回去自然是被懂行情的人笑了,又气又恼,就寻了今日的空档来夜市找人。
制作灵符是需要长期训练的,前期的投入很大,贩卖灵符更是长远的活,他料想那坑他的奸商还在,结果今日去找没找到,寻了那管事的也说再没见过此人,不死心又拉来经年的老符师看看这笔触是出自谁手,结果都是认不出,可把他气着了。
眼下天色已暗下来,再找也是耽误时间,只好悻悻离开,哪曾想就碰上了正主,可惜他认不出来她。
“那殿下怎么也在这里,莫不是要去夜市?”林江月是个不知死活的,想什么直接就问了,秦方泊当然不能把真相告诉他,于是义正言辞:“这几天不是好几家都离开了,人一下少了许多,之前巡逻的人手好多是借调的,如今有点空虚,我就跟来看看。”
“那劳烦殿下了!”林江月对他大为好感,一个天潢贵胄对这种基础的事情倒分外上心,“我家小姐住在西边的驿馆,不知道平不平安。”
“这你倒是可以放心,驿馆那里的路除了千秋畴的几条大道可以相通,别的地方要翻过那座山,”他随手一指,林江月望去,“那是座野山,而且山上布了禁制,没什么问题。”
几条大道都设有哨卡,发现可疑的人一定会拦下,冲州王廷想的是住驿站的人家所带的人手并不多,如此确实周全。
“那周围巡逻的人?”
“这……”秦方泊觉得这个小丫鬟也太麻烦难缠了一些,“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还求什么,若你们有了麻烦,家里人应该到最近的岗哨里求助就好。”
林江月最终还是没有去夜市找赵云深,“我明白了,”她想,“赵云深绝对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表面上看,赵云慧迟迟没有回黑水镇是因为邀约不断,实际上就算她闲得在屋里养花,赵家也不会早离开,因为赵云深要销很多积年的货,一个商户人家抓紧一切机会捞钱,谁又会怀疑?
等到千秋畴的人少下去,巡逻的人不够,先减少的一定是西边的驿馆区,等某一夜下手,好一击得手。
待到事发,冲州的王族为了名声好听,一定会插手迅速结案,如果赵家识相得对外宣称赵云慧是因病突然去世,只怕谁也不敢再发难。魏家没来,可能早就失了势,如何能与搬出冲州王族的赵家抗衡。
所以,他们动手大概率在千秋畴,大概率就在离开前。
赵云深不是蠢人,他可能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动手的人也不是他,但他怎么可能不想明白,嘱托林江月怕是和那求神拜佛的人一样,求个心安啦。
到时候,赵云慧一死,再借着“办事不利”的名头找个错处弄死自己,总是“我帮你报了仇”,就饭也吃得香、觉也睡得美了。
哼,林江月真的生气了,一个小小的丫鬟,主子看不上没得好处就算了,外人要针对赵云慧拿她开刀,要敲打赵云慧拿她开刀,赵云慧要死了她也不能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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