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川夫妻两个高坐在后堂上,强自忍着嘴里快速分泌的口水,生平第一次埋怨起下人们的上菜速度。没办法,刘震岳一定要将佛跳墙那瓮一起搬上来。
桌子正中的那只烤羊,在胡二婶的巧手下,去了骨细细切了,再拼起来,赫然还是只羊羔的模样。看着只是常吃的炙肉而已,不只怎么的,今天那香气却只往人心里钻!
砂锅里的肉丸汤,还滋滋的烫着,两盘素菜看起来寡淡,闻着却是极香,尤其是那摆盘,精致的让人不舍得下箸。
“吭哧,吭哧”一只大瓮被抬上了后堂,被刘震岳吆喝着放到了桌边。“小心小心,莫要碰洒了。”
深深的皱了皱眉,看刘震岳如此无状,老爷子正要开口训斥,一旁的夫人横着眼看来,这老知府也就马上没了声息。
揭开那瓮的盖子,拿起一只长柄的马勺搅动了一下,后堂中现在有七个人,就听得七声“咕咚!”,只隔了一息,这“咕咚”声就连成了片!
垂涎欲滴这个词语,老知府和刘思贤从来没有理解的如此深刻过。作为读书人,正在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突听到有人吟哦道:“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如此佳句,应情应景,父子两人不由在心中同时赞了一声好,只是待到他们看到这吟哦之人,不由为这诗句感到痛心!只见刘震岳此时蹲踞在地上,手里拿着马勺,嘴里留着口水,正摇头晃脑的赞叹着……
一餐饭下来,终日里奉行食不过饱的老爷子,吃得扶着腰才站得起来,老夫人还好,知道自己克化不了大油之物,那烤全羊就吃的少了些。只是那佛跳墙却不油腻,不经意的竟然就吃就去了两碗,待到肠胃里反应过来,吃得一脸红光的老太太就想让坐在一旁的裴幼娘扶着去溜溜腿。
幼娘很是懂礼,即便美食当前,也没有放开怀抱去大吃。让做了这一桌大菜的刘震岳不由有些挫败。眼看两人就要离席,刘震岳猛得一拍脑袋,挥手拦下母亲和幼娘,“莫要走,哈哈,瞧我这脑子,还有一道甜食未上,待我取来!幼娘妹子定然不要走。”又叮嘱了一句,才飞快的起身奔了府中冰窖。
放在冰上几个小时,那几只碗中的奶油早已冻得绵软,用竹筷顺时针由内之外搅动了几下,让空气进到里面,螺旋状的冰激凌就大工告成!
奶香、甜香、水果的爽脆、冰冰沙沙的口感,成功的俘获了所有人的味蕾。在这初夏烦闷的夜里,一碗碎玉琼浆般的冰激凌,满足了众人对美食所有的想象。连老爷子都忍不住叹道:“口腹之欲竟然能到如此境界,老夫今日真是开了眼!震岳我儿,为父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但是大丈夫不可沉迷此种小道……嗝……”一声长嗝不适时的出现,老爷子瞬间红了面孔。一旁的老夫人怕自家这倔老头下不来台,赶紧挽了他的手臂,走出后堂,那幼娘自也跟着去了。兄弟二人和后堂中的下人,自是也不敢笑那知府,就由他们去了。
爹娘一走开,这席间的气氛就热络了起来。好菜怎能无好酒?刚刚父母都在,不敢多吃,只略饮了两杯。现在见二老都去消食,刘震岳立刻喊人上酒!刘思贤也是爱那杯中之物的,平日里颇是存了几坛好酒,见状吩咐道:“把那坛漠北好酒拿来,若不是那等烈酒,怕是压不住这油腻。”说完,就忙不迭的往口中又塞了一块羊排,舒服的叹息一声,歪倒在椅子上。
往日里吃饭,都是自己兄弟二人先吃饱,等着父母双亲用完饭再一起离席,毕竟年轻人吃饭快,似今日二老先离席的时候倒是不多。刘震岳已经吃了个半饱,回头看到老福叔还恭敬的站在角落里,桌子上的菜还多,就过去一把将老人拉了过来,摁到了桌子上。
老福叔一惊,正要站起身来,一旁的刘思贤却开口道:“老福叔且宽坐,终日里辛苦恁了,这里现在就我兄弟二人,我二人自小就蒙恁看护,今日就此机会,就让我与我这兄弟陪恁吃这一回酒罢!”
老福叔见说虽还要挣扎着站起,却已不再使力挣扎,又被刘震岳双手按定,只能推辞道:“二位衙内莫要折了老奴的寿数,老奴怎配在这后堂中落座吃饭?”说完又要站起。
刘震岳干脆挪过椅子,坐在老福叔身旁,双手揽着他的腰身,假意埋怨道:“老福叔可是还在生震岳的气!?今日这好酒好菜还不能让恁饶了我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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