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丈适才的一番讲述,彻底的勾起了村民们的愤怒,也不知是自谁起,百姓们趁着军士们不注意,跑到被绑缚的曾头市人群中,就拖出一个个昔日的仇人。
喝骂、踢打、甚至撕咬,百姓们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仇恨。武威军想要制止,却被刘震岳拦下。等到百姓们发泄了一阵,刘震岳才高声劝阻道:“父老乡亲们暂把手停了,但有仇怨,一桩桩慢慢报来,也让这贼人们做下的丑事都大白于天下岂不是好?”
刘震岳喊了几遍,百姓们见是恩公之言,都忿忿的依了,只是目光犹自盯着那已经被自己打成了血葫芦的仇人,半点不肯移开眼神。
“武威军上下,严密看守曾头市众人,含冤抱屈的乡亲们分个先后,排成一队,咱们便以此地为公堂,乡亲们轮流来伸冤报屈。今日我武威军便与你等把主做了!”
刘震岳话声一落,欢声四起!那曾弄也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绝望,饱经世事的他自然知道刘震岳此言一出,这忿怒的乡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百姓们却是欢声雷动,然后自觉的排起了队伍,队伍之前尽是那些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仇人跃跃欲试。
清出一片空地,刘震岳指挥着众人,开了一场后世的批判大会。会上三千乡邻声声血泪的控诉着曾头市上下人等的罪行,有罪之人被拉到空地中央,被人历数罪行,遭人唾弃。罪大恶极之人,拉出去当着苦主的面一刀砍死。罪情轻些的,被拿绳子串着绑了囚在一旁。一个下午过去,砍下的头颅近千余,囚在一旁的却连百人都无。可见曾头市为祸之烈!
见到族人被杀,曾头市之人反抗过几次,却都被武威军血腥镇压了。最后一次,更是在处理了反抗之人后,又不分男女老幼的屠杀了两千人,才算让曾头市之人再也不敢生起反抗之心。一番杀戮下来,一万五千人的曾头市,仅余八千,且多为妇孺。
审判直至深夜,又斩得上千头颅,才算是平息了此处乡邻多年来的冤仇。一整天的时间,期间亦有凌州本地官府之人过来张望,都被眼前的尸山血海吓得去了。及至入夜,又有公人带来凌州知州的亲笔手书,刘震岳看也未看,便撕得粉碎,告与那送信人,那凌州知州若不想与这女真狗贼一起死,就不要插手此事,否则处理完这里,便要打上他门去!
公人屁滚尿流离去的身影,让几千乡邻肆意笑了起来,梁老丈怕此举为刘震岳惹祸,便过来相劝,被刘喜告之刘震岳身份之后,才放下心来。
最后,刘震岳吩咐将曾弄解开了,扔给他一把刀:“你死,我便让你这大儿子带着妇孺泛海而去,回你那故国山川。”曾弄捡起刀来,毫无迟疑,往颈间一抹,便血溅五步、魂归地府!
提着军士从庄后搜回来的鹰笼,刘震岳吩咐人抬了一口大缸过来,又灌满了水。扯过曾涂,在他眼前,慢慢的将那羽海东青浸到了水中。眼见老父自戕眼睛都未眨一下的曾涂,见那海东青痛苦的在水下挣扎,竟然滴出两行泪来。
刘震岳直至那海东青彻底的没了声息,才松开那鹰笼,着人取过一柄牛耳尖刀,对着曾涂那犹自怒视着自己的双眼便剜了下去。在曾涂的闷嗥声中,刘震岳吩咐刘喜叫来了军中略懂医术之人,几把止血的药粉撒上去,曾涂登时疼昏了过去。
“裴烈、刘喜,你二人各带一营人马,去把那曾头市钱粮尽数搜来此处,地契、房契也都搜罗来。”
“末将遵命”“小的遵命”两人点起人马奔庄上去了。梁老丈则带着乡人在清理地上的尸身,夏日曝尸于野,极易引发疫病,必须要及时处理了。刘震岳见乡人们自发忙碌,便又叮嘱众人拿些石灰来,将适才行刑之处和埋尸处都细细洒了,彻底消除疫气。
一夜忙碌,才总算弄完了此地的手尾。曾头市抄出存粮二十万担,草料却有一百七十万担之多。想那不到千人的晁盖庄中,都能抄得五万担新粮,偌大个曾头市,才仅二十万担,不由让刘震岳很是不爽。
还好抄出的银钱甚多,算是让刘震岳心下稍慰。曾弄府上并庄上两千余户中共搜出银钱六百万贯,那曾头市之上,竟然每户都是殷实人家。最后让刘震岳笑逐颜开的,却是庄上的那两万多匹好马!
刘震岳心情大好,见梁老丈等一众乡亲都是面有菜色,大手一挥,便说道:“想这曾头市积得这如此多的钱粮,定然是盘剥众位乡人所得,今日我就在此帮他们还上一些,也算是给他们积点阴德。”
“刘喜、裴烈,你们二人将粮食分出一半,散与乡邻,每户再补足钱十贯,让乡亲们每户自备车辆来领。”
乡人们听得刘震岳所言,自梁老丈以下,乌压压跪了一地。那梁老丈是知道清点出来的粮食数目的,总共抄得二十万担,一半就是十万担,四下乡邻只有千户,那每户便可分得精粮百担,那可是六千斤啊!若是放在家中,怕不是能吃个三五年?现在兵荒马乱、盗匪四起,粮食便是命,便是能活下去的希望!
哽咽着,梁老丈与众乡人连连磕头称谢,上至白发老人,下至垂髫孩童,都把那地磕得梆梆响。他们只是谢,却并无一人推脱客气,并不是乡人们不知感恩,而是他们真的怕刘震岳万一改了注意,到手的粮食便付了流水。
“衙内,恁已经替我等报了仇怨、诛尽恶人,从始至终又无半分用到我等之处,此时再赠与如此多的粮食,叫我等怎有脸面生受了?唉,还是请衙内三思吧。”梁老丈抵不过心中愧疚,终于开口推脱道。
刘震岳呵呵一笑,才拉着老人细说起来:“梁老丈先莫要忙着推脱,我只问老丈,此时曾头市虽已被我除掉,但你等被曾头市所侵占的田地,那凌州官府可会还于你等?”
梁老丈闻言一脸悲苦,回答道:“那些赃官,见了无主的田地,怎可能不去贪墨?我等也根本就不敢作讨回田地之想,只求日后能遇个好心的东家,把那租税收得少些,也就是了。”
“如果我将此处田地收到我父刘知府名下,梁老丈可愿与我父做佃户?”刘震岳笑着对老人说道。
“衙内宅心仁厚,知府老爷定然也是慈善长者,能为他老人家做工,那自是求之不得的。”梁老丈闻言双眼一亮,扎煞这手猛得站起来,向刘震岳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然后又欣喜的说道:“知府老爷又是官身,以后那凌州的恶吏们便再也无法继续压榨我等了!如此甚好!衙内,如此甚好!”梁老丈一个劲的拍着刘震岳的手,强调重复着此事。
“哈哈”刘震岳笑着对梁老丈说道:“此事我已有计较,此地万亩良田,若是直接给了你等,怕你们也受不住那苛捐杂税的盘剥。不若就此划归我知府府上,算作我父屯田,如此一来,乡亲们便不用担心胥吏的盘剥。至于租粮,从此便免了,只一条,产出新粮之后,除去留下口粮并来年的种粮之外,都要按市价卖与我,老丈看此法可行否?”
如此优渥的条件,梁老丈怎么可能不答应?当下便又拜下,千恩万谢的答应了。更是剖白道:“事关几千乡亲,小老儿就不再与衙内客气,只是老朽家中,却是定然要与衙内交租的,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衙内已经如此待我等,小老儿我不能如此心中无数。”
刘震岳不想与老人再争,日后随便找个由头补偿了他便是,就笑着继续说道:“那既然如此,现今分与乡亲的粮食便算是我这个新东家赐下的,以后多多与我卖力伺弄田地便是,而且眼下,便有两桩琐事要亲乡亲们相帮,老丈恁给安排一下?”
“衙内但有何事,直需吩咐,我等庄户人家有得是力气。”梁老丈大包大揽,刘震岳便也不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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