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尔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留仙园了,一想起那日师父的眼神,她就能感到有些微微的寒意。

云府里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她,而且是和她的前身,也就是那个叫做兰茵的小姐有关。

那日看到她来时,木羽筠下意识的脸色并不如她想的那样柔和,虽然很快便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但他眼睛里那一瞬间的复杂还是被她轻易捕捉到了。

他们到底要瞒着她什么?

清尔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弹着花枝。眼看花瓣都落了好几片,绿璃在一旁不禁有些心疼,那是她清晨才摘的鲜花,如今却正被清尔肆意“凌虐”着。

就在第四片花瓣落下来的时候,清尔终于停住了手,绿璃暗自松了口气,悄悄地走上前把花瓶撤了下去,摆在了离清尔最远的斗柜上。

“绿璃——”一声拉长的呼唤把正悄悄挪回原位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小,小姐。”绿璃垂首立到了清尔身后。

“你认为,”清尔并没有看她,只是眼神露出了一点点遐思的意味:“如果有的人刻意要瞒着另一个人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因为它的真相不堪入目呢?”

这个问题显然颇有些难度,小姑娘细思半晌,才谨慎地回答道:“奴婢斗胆说自己的意见,小姐勿要见怪。奴婢认为,有时候隐瞒可能是为了对方好,因为那个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考虑,怕对方承受不了坏的结果,所以选择了隐瞒。”

瞅了一眼绿璃认真的表情,清尔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憋笑,真当她是个白痴呐,如果做了好事就一定会说出来,怎么会隐瞒?如果没干好事,自然会默不吭声。如今一帮人瞒着她,肯定是之前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除了灭门……坠楼……这些是自己知道的,难道还有吗?

清尔抓耳挠腮半晌也不得解。自己竭力想得到答案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好奇心,纯粹是害怕他们窝藏着的秘密最后会威胁她的小命。

直到后来清尔得知真相的时候,才忽然对自己秉承多年的信念开始产生怀疑:

每个人心中最珍贵的都是自己吗?

如果山无棱,天地合,每个人下意识最想让活下去的那个人,都一定是他自己吗?

是不是可能会出现那么一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胜过了万千繁星,甚至胜过了……他本人?

可当时的言清尔什么都不懂,以为只要保护好自己,便得到了一切。

但毕竟风月无情,流光容易把人抛。她的爱,来得太晚了。

人间的很多事情总是这样,在恰当的时候是隐晦的存在,直到擦肩而过之后才开始显山露水。而那份后知后觉便如同伸手都抓不到的水中月,成为了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

可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

“师父,徒儿知错了。”那名叫洛程的少年一脸羞愧地跪在云端面前:“师父,以后徒儿再不敢提及小姐失忆前的事情了,也再不敢怀疑师父的决定了。”

云端背对着洛程站着,终是回转身来道:“有些事情我做了,必然是有我的理由,你不必操心,至于茵儿失忆前的事情,你明知是一道伤口,又何必再重新撕开呢?”

语罢,云端便转身离开了,雪白宽大的袍袖微微荡起,却遮不住那愈发清瘦的身形。

洛程呆呆地看着师父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眼底又浮现出了那日亲眼看到的山坡,鲜红的彼岸花朵朵怒放,漫山遍野的红,像是鲜血,流淌直到干涸。

确实是一段噩梦。

可正因为是噩梦,所以,怎能让师父再次重蹈覆辙呢?洛程的目光里隐隐有着跳跃的火苗,那般的阴戾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木羽筠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却说清尔走到仆人的耳房,去问管事:“最近府里还有什么要举办的宴会吗?”

在府里闷了几日,师父闭门不出,师兄们日日练功,自己要是再不找点乐子就要得抑郁症了。

张管事捋了捋胡子,眯眼想了想,“有是有。”清尔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欲要听到下文,便催促道:“老人家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

“可是是在山脚举办,怕是先生不允许小姐跑那么远吧。”

一旁的知远插嘴道:“先生明确交代了,小姐只准在这一片活动,连夕雾小弟那里都不能踏足,因为太偏僻了。”

清尔正欲发作,却在知远的提醒下想起了那日清秀的少年,忽然灵光乍现,一拍脑门,心说:我怎么把那孩子给忘了呢?那日救我的时候可真是好身手,而且夕雾和师父师兄来往甚少,如果也同她一样有离开的心思呢?那便能一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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