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见九歌毫不犹豫的落膝跪地,几个响头便磕了下来,说道:“夫子,我自幼便羡慕那满腹才学之人,但奈何家穷,请不起先生教我,今日公子给了这样的机会,自是珍惜异常,还请夫子法外开恩,准我入学堂”。
见如此聪慧善,辩言辞恳切的九歌,黎老先生心里突然不忍起来,有些犹豫。
一旁的季云礼见状觉着时机刚刚好,便打了个圆场道:“师傅,您看九歌这头都磕过了,您怎好意思再拒绝。不然您看这样可好?平日上课,我让九歌站在学堂角落里,既没有书桌案台,也没有文房四宝,仍旧算作我的一个侍从,不算您的学生,如何?”
黎老先生被这二人缠的实在头疼,现在既然不算他的学生,他自然也不算辱没了先圣。念及此处,黎老先生便也不再坚持。有些无奈的摆摆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
九歌这下可算成了整个听竹院里最忙碌的人,平日里除了在金师傅那帮厨,便是作为公子侍从去听课,每月初一十五还要跟着子青先生去查账收租,时间一下子掰成了八半,九歌忙的是脚不沾地,时常切菜收拾时嘴里还念念有词,惹的金师傅常常抱怨这孩子莫不是学成了傻子。
白驹过隙,转眼间几个寒暑悄然而过。
在这几年间,季光率领益州军所向披靡,逐步兼并了周边的一些州县,势力范围陡然扩大了许多,称雄中南。
而外戚王世聪的王家军在不断抵御各路诸侯的侵扰中,不断兼并融合,加之魏幼帝在其手中,以匡扶大魏为天下令,所谓名正言顺,世称北魏。整个北方经济政事繁荣稳固。
西南的青州军因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成一派。
东南的幽州各氏族大夫势力盘根错节,州牧孙乔虽仰仗祖辈势力勉强管制,但一举一动被大族牵制,外部军事也多仰仗各族家兵,看似稳固,实则患在其中。
益州与青州之间有大片连绵山脉,山中有百姓数十万,自称山越人。因其特殊地形及前朝原因,山中人与外人几乎断绝往来,山越人的人口形态和组织皆与其他州县不同,民间传言山越人最善行军打仗。数十年间,各州有妄图侵扰者皆无一例外,全部无功而返。
北魏、益州、青州、幽州、山越以及北部的燕国、匈奴、鲜卑,加之南部岛国夜秦,整个天下九州争霸局面初现。
九歌也在这战火纷争中出落成了大姑娘,眉目如远山含黛,唇若朱红一点,眼神坚毅如炬,眉心的那簇小火苗虽仍依稀可见,但难掩清丽本质,一根发钗将头发随意一挽,说不出的雅样别致。
这几年间她几乎踏遍了乌苏城的每一寸角落,却遍寻不到双亲和哥哥,日思夜想,以致眉目中亦有一丝忧郁,却是与这豆蔻年华不太相称。
“哇,知道我来不及吃饭,还给我留了吃食,青倌,你真是比我亲姐姐还亲”九歌一把拿过青倌给她留着的馒头,急匆匆出了门,赶着随公子一起去学堂。
“唉,等等,还没穿外褂呢”青倌拿着九歌落在屋里的褂衣连连摇头,心里想:姑娘们到了这个年纪都极注重自己的样貌,九歌这丫头竟丢三落四,毫不在意,也实在是奇人一个。
这几年间,虽未明着公告,但九歌跟着季云礼随行出入,俨然已是云礼的近身侍从。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云礼似乎待她也比他人多了些亲近。
“老夫昨日想了一上联,这下联思觉甚是不好对”学堂上,黎老先生卖了个关子。
“说出来看看嘛,说不定我们能对上呢!”堂下众人明知这是老夫子的激将法,还是忍不住叫嚣道。
“一柄笔凭两只手秉三更烛读四书五经,哈哈哈”黎老先生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得意道。
众人听闻一时噤言,这下联确实一时半会儿对不出来啊。此时只听堂后有人闷声笑了一声,似是再说这有何难,寻声望去却不是九歌又是谁。
黎好先生一听自己这绝对被一个堂下旁听生嘲笑,瞬间火冒了头,哪里还记得当初曾说过,九歌只是旁听,算不得自己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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