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庙里满满当当挤了一地的人,都和衣躺在地上沉沉睡去,甚至还有个乞丐又脏又臭的一条胳膊搭在了她的侧脖颈上,觉得呼吸都困难。

她也没有挣动,毕竟有了个容身之处就已是不易。况且,她暂且不想惹麻烦,也不能惹麻烦。

地方,虽破旧,乌烟瘴气,但比起刑部大牢,好了又何止千倍。在牢中的一年,她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次在她刚入睡时,牢里的那些人就冲过来对她一番折腾。她日日夜夜提防着她们的算计,忍受着她们的辱打,精神无数次到了崩溃的边缘。在牢里的一年,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睁眼看着窗外亮起来的月亮,月光还不足以洒到窗前,静静挂在夜空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胳膊移下去,蜷着身体站起身来,捶了捶麻了一半的腿,而后凭着感觉避开地上横七八竖尸体一样躺着的人,扶着墙出了房门。

顺着一颗银杏树悄无声息地爬上房,她就着一片整齐排列的瓦片呈大字型躺了下去,呢喃道:“夜空真美,自由真好。”

一阵清风拂面而过,似在轻声应和,她惬意地阖上了眼睛。

然而在落叶声中,她听到了不属于大自然的声音。

待到那脚步声渐进,她猛地睁开眼:“谁?”

武功虽被废,但听力还行。

锐利的视线射过去,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是我。”易凉抱着一捆干草从身后出现。

“那庙勉强可以挡风遮雨,夜里凉,你睡在这岂不是糟践自个儿身子。”

顾卿颜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那有规律地铺着干草的动作倒叫人温暖。

糟践?

呵呵!

她也曾贵为千金,也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曾享尽世间荣华。

可现在她早已不是千金之躯,早已什么都不是。

她的一切在一年前全被东皇钰抹杀掉了。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卑微活着的人。

原来苍老,有时候也只需信仰崩塌过后与世隔绝黑暗且阴霾的一年。

“谈不上什么糟践,不过是一副残躯罢了。”

语气里的悲凉让易凉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你的过往,或可说与我听,也许……可以帮你分担一二。”

“这里的哪个人没有过往?只是过往从来都不是用来讲的。”

是啊!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或追悔莫及的过往,而这些过往终将会成为跟随人一生的伤疤。

人为什么要去揭另一个人的伤疤呢?

易凉有些尴尬地铺好干草坐下,顾卿颜问道,“秋已深,你从哪里寻的这么干燥的干草?”

“庙对面那座香零山里边儿有棵千年的古树,前段时间,我曾无意中发现在古树上面有个树屋,树屋里囤着很多东西,当然也包括干草之类了。我看那好像早就没人住了,放在那里也是浪费,所以我就先‘借’过来用用了。”

说到‘借’,易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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