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妹领了差事,曹天霸就散了议事,只留下孙胜陪着他说话解闷,可是但凡开口,无论说什么,三句不到,他一准又拐到玉贞身上。

突然,他哈哈笑了,问孙胜:“老二你说,我一直这样念叨玉儿,她会不会耳红面热,一个劲打喷嚏呢?”

曹家堡。

乔家大宅。

玉贞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乔太太担心道:“是不是受了凉气染了风寒,麦子,你去给小姐熬碗姜汤驱驱寒气。”

麦子应声而出。

玉贞揉了揉酸涩的鼻子,道:“娘别担心,我没事的,大概是谁念叨我呢。”

这是曹家堡的风俗,乔太太于是啐了口,念念有词:“好人念叨好心肠,坏人念叨烂肚肠。”

玉贞咯咯的笑:“娘,瞧您像个半仙。”

乔太太手中做着针黹活计,调转话头,嗔道:“你还笑,不跟我商量就跑去找陈九成想卖宅子,你爹当初不肯卖,你就不能卖。”

玉贞凑到母亲身边,看着母亲一针一线的给她缝着衣裳,微微一笑道:“娘,不卖了宅子,我们哪里弄到银子重头再来呢。”

乔太太手下不停继续飞针走线:“娘知道你聪明,你又好胜,也跟着你爹学过做生意,可是玉儿,你是个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

玉贞不以为意:“老佛爷还是女人家呢,还不是垂帘听政。”

乔太太手下一抖,针尖刺破手指肚,忙含入口中吮吸下封住出血口,然后小声呵责:“你这孩子,连老佛爷都敢说,不怕隔墙有耳传出去。”

玉贞见母亲吓得变了脸色,安慰道:“老佛爷给太平军闹的,才没工夫管我说什么。”

乔太太连声嘘着:“莫论国事,莫论故事,你又忘了。”

话毕,无限感慨道:“岂止太平军,还有捻子,还有教会,南边热闹着呢,倒是咱这关外,风平浪静,所以玉儿,人得知足,你别再想着做买卖的事,咱们现在吃饱穿暖,就成了。”

玉贞见母亲手指肚上又冒出血来,就接过针线自己缝,一壁道:“娘,咱现在只是靠典当首饰衣物勉强度日,等该典当的典当没了,咱们何以维持生计?”

乔太太怔住,想了想:“实在不行,我拿点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计回来做,左不过一日三餐,不成问题的。”

玉贞停了手中的针线,陡然而拔高了声调:“娘,有好日子过,为何非要过穷日子呢,再说,乔家的买卖离奇破败,您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爹也因此气绝身亡,您难道不想给爹报仇?即使您不想,女儿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更不想任人宰割的活着。”

乔太太一怔,眼中泪光点点:“玉儿,横竖你爹都没了,你还想这些作何呢。”

玉贞丢下手中的衣裳霍然而起:“娘,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绝不能让爹死的不明不白。”

乔太太一把将她拉着坐下:“你是个女儿家,就不该想这些男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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