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侄女出了事,不追究是不是其它人捣的鬼,反而数落起自己的妹妹。

苏衍前脚刚刚从长乐宫离开,还没等走出多远便听到屋子里一阵‘哗啦’的声音。

名贵的珐琅,瓷器碎了一地,长乐宫的掌事姑姑司琴见了连忙将大殿里的丫鬟太监赶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就剩主仆二人,这才走到主子身边劝慰道,

“娘娘莫脑,侯爷不过是担忧三公主,毕竟您可是他的亲妹妹,三公主出了事,他又不能责怪陛下,督促您几句罢了。”

“督促我几句?”苏皇后冷笑出声,随之将手中的茶盏扔向地面,‘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她哪里是在督促我看顾好锦燕,他是在警告我不要动他的心上人!”

苏皇后的笑带着几分自嘲的凄凉,她是苏相的唯一嫡女,亦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她的哥哥是大燕的不败战神,她是大燕朝的国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

可,那又如何?

——苏苓儿,纵然这深宫龌龊,可锦燕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又是我苏家的子女,就算此生不去筹谋,这中宫之位亦无人可撼动,你怎么能拿锦燕去陷害她人!

“什么她人?不过是我动了他心上人的至亲,可他怎么忘记了,我是他的亲妹妹!”

幽怨,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怨瞬间席卷司琴的半边手臂,失去了知觉。

她甚至忘记了,那是她自己的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然而更让司琴在意的却是,那一闪而过的死寂,是因愤怒妒忌而生的杀意,无比的纯粹。

司琴逼迫自己将目光从皇后的脸上收回,悄悄的退出了大殿,然而当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腿在抖。

世上的人总是会因爱生痴,因爱生恨,即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呵,其实又何止皇后呢?那个人不亦是如此?

司琴的唇角攀上一抹冷意的嘲讽,转过身已然眉眼温和,浅笑安然。

————

戏台子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戏文,戏台下,无形的大幕早已拉开。

白鹤在黑色的锦绣上栩栩如生,柔软的丝绸随风而动,犹如翩然的柳絮,轻摇微拂。

苏同鹤坐在戏台对面的中央,身边,身后皆是朝中重臣,六部的部首大人,京兆府尹,凡是今日无事的四品以上京官齐齐的聚在了苏府的‘菀菊院’中。

自然,除了新上任的刑部侍郎谢明依被刑部尚书刑筠以案子为由留在了刑部,面对着一堆陈年旧案,一脸的苦大仇深。

“这出‘盗灵芝’,属宝林班子的秋楚笙唱的最好,可惜啊,这秋楚笙向来不唱堂会。真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菀菊院中一闻,真真是大饱耳福啊。”

兵部尚书坐在苏相的身旁和身旁的刑筠谈笑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苏相可以听到。

其它人心中皆是心知肚明其意,面子上笑意盈盈,心中却在暗自鄙夷。

真是一点读书人的骨气都没有!一脸的谄媚!

然而心中再多的怨气也不敢发作,只因为最前面的,最中央的那个人掌握着他们所有人的生杀大全。

他们的命,在那修罗的眼里犹如草芥。

“秋楚笙的堂会‘盗灵芝’,这可是长安城的一景啊,无数商绅千金也求不来的。”

同样恭维的话,却是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起先还有没反应过来的人附和了一句“是啊,是啊。”

“难得,难得。”

作为刑部的部首,刚同谢明依打过交道的刑筠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脸面变成了土灰色。

“你……”

刑筠刚开口,已经有一道声音抢先了他,

“下官因公中有事,迟来了一步,苏相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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