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贾芳收起扇子,击扇鼓掌,“琅品公子跟从名师,精习舞艺,还是这么钻研,白日家学习,晚上也学习,再这么下去,锦鸳坊、翔鸾坊、万花丛的姑娘们都要被比下去了。”

“那是自然。”浪萍柳怡然接受,“连红绣阁也都要让我三分。”他说话既狠又娇,赢得周围人群哄笑起来,连隔着远的闲汉、粗人听到也低声叫骂起来。

“妈妈的,再不出来,老子要去锦鸳坊松一松裤腰带了。”

“你有钱去么?”有人起哄。

“你管老子,老子有本钱。”

周围一片杂杂喧闹之声。

“没想到,那些白日卖苦力的人也有空来此。平白饶了雅兴。”贾芳折扇遮掩着,低低地说了一句。

碧玉昨日来得晚了,没注意到来人也算混杂,她本来以为喜欢这种拧扭之美的就是那些书生和公子哥儿,没想到除了郑贾之流,也有市井俗俚之人来此。另外,还有一些举手投足嘤嘤娇娇之态,是一些乔装打扮的女子。

“看起来台下更是好戏一场,倒不必只注意台上了。”碧玉正自胡思乱想,有清泠琴声传来,打断了她的遐思。

人群中听到声响,也将嗡嗡的吵闹收敛了一些,不过仍有轻浮的口哨声时不时响起,大部分人的目光汇集到屋台之上。

“雅艺琴音,屠夫鱼贩未必不能识啊。”柳公子阿初感叹,琴声一出,他那不羁的神色都严肃了几分。

“是不是快出来了?”王斯轻轻问郑嘱,发现他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屏风帘幕。

“看来我们来得正当其时呢。”平儿说道,赵修辞等人乘马车在斜阳巷子听戏,慢慢悠悠散步而来。叙了很多闲话,赵修辞感觉有这么片刻从商贾劳神中解脱了出来。

“琴要幽幽地挺,这黑天能给琴音增色。”仄儿评价。

仄儿、平儿顿住,转头看见自家老爷定在那儿,便静静候着。

这音第一声响起时,赵修辞便是一惊。他等待第二声,此后每一声,他都是在确定与不确定中摇摆,反反复复,这感觉……使得他不得不立定思索,一会儿才想起要前去赶着看看那高台之舞。

“可是……什么故人?”仄儿看老爷步伐加快,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有一点像。”

自恃身份,他们并未走得太近,与一群看起来臭汗满身的人站在一起有些难受。芳草巷子不甚宽广,站在最后一排的人也是仰着脖子来看,赵修辞一看便皱起了眉头,太不雅了。

人群又响起一阵哄闹,屏风上现出了变化,一道门户透现映出,开启之后,又是一重门户,重门次第而开,显得其后深远,一个人影由远处,慢慢走来,明明屋台也不甚宽广,却是走出了极其深远的广度。有人小小的惊叹,不过是少数。大部分人屏息静静看着,人影走近,窈窕婀娜,隔着帘幕,黑光白影,叠渲屏上,时快时慢,时近时动,把在场大部分都套进了独特的节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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