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送走了康熙的皇后,静静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黄铜镜中女人的样子。

苍白瘦削的脸颊,有些枯黄的发丝,瘦的能看到青筋的脖颈,镜中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是一个的病人。

她略带苦涩的一笑,虽然她从来就不美丽,但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这个样子的自己。

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因为她平凡的容貌,皇上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她只是他平衡朝堂和后宫势力的工具,赫舍里元后去世,又正值削藩战事,他必须要有一个人帮他稳定后宫。

可是他又实在不想要一个势大的外戚,佟佳氏的一族作为皇帝母族,已是荣宠极盛了,绝不能再出一个为后的女儿,放任其继续做大。

而她的阿玛遏必隆,因当年鳌拜事件站错了队,直到临死前都活得战战兢兢,而他死后,族中嫡支更是没有能扛起大梁的男丁。

因此,即便是钮祜禄氏的女儿做了皇后,钮祜禄氏一族也绝不敢张扬行事,只会更加的俯首帖耳的听命于于皇帝。

此番利弊权衡,才有了她如今的后位。

这些年,为了家族,为了一个好名声,她压抑着自己,活得如履薄冰,行事已是不能再小心谨慎。到得最后这不多的时日,却还是要为家族再做这一场算计。

“呵!”

嗤笑一声,只觉得来到这世上一遭,竟没有一日是为自己而活。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怨愤,无处可诉,最后也只能是化作这样一声冷笑。

又独自坐了良久,直到灿烂的朝阳透过窗棂照进殿内,她才缓缓平复了心绪,唤了弄巧等人进来为她更衣梳妆。

弄巧瞧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手上为她梳头上妆的动作不禁放的更轻柔了。

皇后察觉了,放柔了神色道,“你不用这般小心,事情已经成了,你一会儿叫人给额娘传话,叫她递牌子入宫,再把宛若也带上,我也好些时候没见她了。”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办。”

弄巧低声应着,看向皇后的目光中却是含着心疼。这些年来,她陪着这个女人一路走过来,深知她心里的苦涩和处境的艰难。

后宫中的阴谋算计,皇帝不冷不热的态度,族中时时来信中的软语逼迫,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灵气逼人的女子,在这深宫中,一日日的枯萎凋零。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若娘娘不是生在钮祜禄氏族,又或者没有进宫侍奉而是嫁与门当户对的男子,甚至如果娘娘生的再貌美一些,凭借她的才华睿智,她的这辈子都会好过太多了。

只可惜,现实太过残忍,老天爷从未厚待过这个聪慧的女人。

“娘娘,惠嫔主子来给您请安了,正在外间候着呢。”

门口纤云打了帘子进来,声音脆亮的禀报着。

“她这么早来做什么,娘娘因着这几日身子不适,不是免了后宫的请安么?”

弄巧有些疑惑拧着细眉,问道。

“能让她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么一大早的跑来本宫这,想来是出什么了事儿,替本宫更衣,咱们去会会她。”

坤宁宫正殿中隐隐浮动着清苦微凉的清香,这是皇后平素里燃惯的甘松香,可缓解食欲不振,心气刺痛等症状。

从内殿出来刚刚坐定的皇后,深吸了一口这提神醒脑的香料气味,再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看向了坐在下首右侧的座位上的惠嫔纳喇氏。

纳喇氏的容貌在后宫中算不得极美,身姿却是凹凸有致,极有成熟女子的风韵。

她今日穿了一件豆绿色织锦缎旗服宫装,裙角上压着百蝶穿花的精美绣纹,外罩一件玫瑰紫滚白狐狸毛边的坎肩,小两把儿发髻上簪着赤金喜鹊登梅簪并一朵密合色宫花。

这一身打扮端得是富贵艳丽,那坎肩腰肢处掐的极细,更衬出她体态风骚来。

此时她正神情犹疑不定,似是有话要说,话未出口却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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