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让人望眼欲穿的门打开了,走出吃喝玩乐尽兴的主仆三人。

“主人,咱们回去吧。”禁言引路,含笑的眼睛随意地扫视一圈,却吓得人赶紧退了退。这女子可是凶残的很哪!

三人一副不关己身的神态,悠闲下楼来。人群自觉退避出一条道来。

江琪一步一从容,步步皆闲悠,每一个台阶都走得悄然无声,似无心之云出于岩岫,通身飘着仙气,眉眼间蕴着让人莫名生畏的平静。

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萧昭贤,不顾身份的挤在人群里,视线里只有那个飘飘而行的女子,连自家二弟跟来都不曾意识到。

“大哥,你跑出来就是为了她?”

尾随而来的萧昭毅一眼就认出了江琪正是他苦寻不到、咬牙记恨的人,他用挑剔的眼光,打量有一面之仇的江琪。

听到萧昭毅的声音,萧昭贤惊得猛一回头,很是紧张的看他,又看看远处的江琪,再看看萧昭毅,生怕他们碰上会发生什么:“你怎么来了?”

“大哥,你认识她?”萧昭毅的声音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

“你不认识她?”萧昭贤惊愕的反问。

“认识。当然认识。”萧昭毅愤恨难当,眼睛里淬了火。“就是此人在瑟瑟江上翻了楼船!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不过有几分姿色的乡野武女而已。故弄玄虚,沽名钓誉,粗鄙善武。”

这就是他对此人的评价。

萧昭贤听他不认得江琪,心下松了一口气,全部注意力再次被江琪所吸引,忽视了背后萧昭毅阴鸷的目光。

萧昭贤像鉴定一件远古的无上至宝,用目光和记忆,一寸寸描摹着女子的眉眼。

就算有了风霜雕琢,多了雨雪改装,他还是能透过斑斑绿锈看清至宝的内在。

就算隔了多少年的浮海飘零与人生惘然,他依然能认出这一模一样的眼神,他不会认错。

早以为她天高海阔,再不会出现,没想到还能在瑞安城相遇。

除了萧家兄弟和凑趣的百姓们,闻讯而来的还有另一拨人,阜陵王和溧阳王就在对面的楼上,抢占了绝佳的位置,正好能将群艺楼从堂内到堂外的景象看清楚。

阜陵王面色如常地坐着,心下却紧张得很,他伸头张望着,确定真的是江琪,不禁深呼一口气,没错,是她。

溧阳王的反应不比他原来她与江家有关,竟然小瞧了她,难怪找了这么久找不到她。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武艺超群,连两个小丫头都只是她的仆人,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溧阳王瞥了阜陵王一眼,见他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九皇弟可认识这女子?”

“与她身边的丫头交过手。七皇兄知道此人?”不言而喻,双方皆知那个“她”指谁。

“瑟瑟江上见过一面。”溧阳王嘴上轻描淡写,心里却嘀咕,何止是见过,能害他风寒一场后,还让他找来找去,思之念之的也只有这一人了。

瑟瑟江?她怎么会在瑟瑟江上遇到皇兄。阜陵王心想,改天他也去瑟瑟江碰碰运气。

看着被黑压压人群围在中心的江琪慢慢向门外走来,溧阳王就觉得好笑。她走一步,人群就闹哄哄的后退一步,看客们怕她,但又不愿离去。想起这女子那般冷情,脾气又坏,一句话不如意,就敢沉船。那她面对这情景,是不是心里烦得很?有趣!

“皇弟不如下去看一眼,比楼上看得更清楚。”阜陵王想看又故作矜持的样子,惹来溧阳王打趣。

“无此需要,这里视野更好。到她眼前去惹嫌,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好结果。”阜陵王才不上当。

“皇弟可认为她就是传说中的江家家主?”

“皇兄尚且不知,为弟从何而知呢?”

他们各自试探,其实心里都有揣度,只差知情人盖章认定而已。除了真正的江家后人,还能有谁?不过,好像不太对。当年虹影将军不是不孕吗?

“出来了,出来了!”门口的人群出现了推挤的骚动。

主仆三人不急不缓走出,居中的江琪一身寡素白衣,不屑回视周遭的炽热目光,闲步从容中难掩疏离嫌恶之色。她眼前乌压压的人头攒动,似秋收后田野里飞扑不停的虫。

阜陵王清俊挺拔的身姿微微探出,眼睛凝视在白衣女子身上,想看得再清楚一些。他看不透她一副飘然飞神的样子到底在想什么。

溧阳王也停止了说话,全部注意力在江琪身上。这兄弟二人的热烈目光,自然被江琪感知到了。她抬眼望了二人一眼,二人心中如被投入石子,双双荡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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