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一十七年,冬至。
临近年关,平城的街上日渐透出喜庆的气氛。老百姓都趁还没到年下,先置办点年货亦或者到街上来变卖点什么,好平稳的度过这个年关。
但这些凡夫俗子的事务与在临街二楼的茶楼里喝茶的年轻公子们无关。他们大多家境殷实,以读书考取功名为追求。闲暇时便在这茶楼里听书喝茶,谈论一下最近的趣闻,倒也是当时人们推崇的风雅之事。前两日,虽然大雪连下几场,但公子们的性兴致仍是不减,每日还是来这茶社热闹一番。
而如今作为谈资,被经常提起的便是乐籍馆新晋的头牌花魁灵潇姑娘了。
传闻里,这位姑娘双眸似喜非喜,眉尖若蹙非蹙,能歌善舞,一双如玉春葱,又下得一手好棋。下元节才来的乐籍馆,一个多月的功夫就成馆子里的头牌花魁,老鸨子手里红极一时的摇钱树。
“你们猜怎么着,上次我去花苑街的时候正巧赶到灵潇姑娘唱花月夜,还没开场,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一个被公子们围在中间年轻男人正在得意洋洋地向他们讲述自己的见闻,他是长安县令荥阳郑谭的次子郑照源。此子生性放荡,郑谭希望他能考取个功名,虽说不上名耀家门,也可以算得上锦上添花。可是郑照源却置之不理,只一味在内围厮混。
炉子上坐着热水,升腾起的热气增添了一室暖意。
眼下的郑照源只顾讲的痛快,却丝毫没注意到一个刚刚捧着暖炉上楼来的素衣男子。那人身着蓝滚白袍,外边罩着一件雪白鹤氅坐在了离郑照源不远的茶桌上,端着茶杯细细的品茶,专注的听着,只是安静。
“更让人费解的是,这灵潇姑娘啊,只唱曲下棋,从不接客!”那大谈烟花之事的话引起了阵阵嗟叹。郑照源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正欲讲下去,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照源兄家的五个姬妾若是知道了夫君在外又恋上良人,如何能饶得了你。”语气温和又狡捷。
郑照源抬头一瞧不是别人,眼前站的是自小一起长的同年,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来的正是离京三月去往往蜀地办事的同年何子安。何子安出身商贾之家,自其祖先在蜀地发现了第一块金子后,何家控制着蜀地金矿至今已有百年之久。
何家靠着金子积蓄力量,一棵大树盘根错节,到何子安这一代已经是涉及多个行业的大周皇商了。
何老爷子本想让儿子们读书,走科举世经学问的路子,从而摆脱商贾的末等身份。但无奈自己由于矿上公务缠身,家中的这一对双棒自小由他们的母亲和溺爱他们的祖母娇养长大。兄弟俩都是乖张的性格,难以捉摸的脾气。
大的名叫何子久,他还好说,专心筹备科举等事物,文韬武略都说的过去,已于几年前年的秋试上了岸,拜进神策军但这名叫何子安的小儿子却吊儿郎当,一身世家子弟惯有的毛病,更别说他结识郑照源之后,更是只懂得在这茶楼酒肆烟花之地厮混。半分功名利禄的心都没有。
何老爷子无奈,只得交派他到老家蜀地做些事情,也算为将来接任金矿做准备。
待闲人们都散了,郑照源给他倒了杯茶:“来往这一路辛苦?”
“倒是不累,怎么?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平城里出了大新闻了?”何子安笑道。
“可不是么,乐籍馆的花魁,见一次面呐,得这个数!”郑照源向何子安晃了晃两根细长的手指。
“那可是个金字招牌了。”何子安有些愣神道,那两根手指似乎使他想起了一位蜀中美人。
“喂喂!”郑照源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扯开了话题。“此去蜀地可有什么见闻?”
“蜀地,“何子安顿了顿,嘴角不经意间浮现一丝暖暖的笑,像是陷入了回忆,“我遇到了一件稀罕事。”
“什么稀罕事?讲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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