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受了伤?”

陆鸱吻坐在沙发这头,两人一人占一端,就如好多年前的那一晚一模一样。

萧九龄扯女人手臂,“鸱吻,今时不同往日,家里乱成一锅粥,我不争,他们也要争。”

陆鸱吻趴在沙发这端,“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咱们不过露水姻缘,你现在叫我为你卖命,我不比过去,过去我要钱过日子,现在我甚么都不缺,我为何要帮你?”

萧九龄坐起来,陆鸱吻盯着他,好像看见了十一年前的自己。

萧九龄念了普希金我曾经爱过你,陆鸱吻缩在沙发上,萧九龄脱下的大衣西装都斜在沙发那头,她伸出手来一一抹平放好。放好的时候,她还偷偷翻了下衣领,萧九龄说:“去年的款,今年打折了。”

陆鸱吻点头,“去年我同学买了这件,他后悔的要死,买了一件衣服,跟着我吃了三个月稀饭,我说他要被雷劈。”

萧九龄转身,“为什么?”

陆鸱吻笑:“装逼。”

萧九龄从酒柜拿了两个杯子出来,道:“你们小姑娘,听你们说话都有障碍,感觉听不懂了。”

陆鸱吻抿嘴,“我喜欢这个牌子一个包,他还怂恿我买,我说我要是买了,咱们稀饭都喝不起,咸菜都要按根数着分配。”

萧九龄轻笑,“男孩子?”

陆鸱吻撇嘴,“是啊,原以为男孩子比较讲义气,谁知他们也是不要脸。我日子好过的时候,天天一起吃喝,称兄道弟。现在我穷困潦倒,他们也散了,真是冬日饮雪水,伤心。”

陆鸱吻酒量不错,一杯红酒一口闷,萧九龄看着她,“陆小姐很有些江湖气?”陆鸱吻摆摆手,“哎,江湖有什么用,我向来啤酒当水喝,喝了也白喝。”

陆鸱吻喝了很多酒,她说:“男人都没有好东西,我爸也不缺那几个钱,非要说以后要靠我自己,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出去卖身啊?”女孩子将身上的毛衣一扯,露出里头低领衬衫来,“我想过了,我不读了,读个屁,读又读不出个花儿来。我准备回国了。”

萧九龄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陆鸱吻站起来,说:“我要上厕所,你喝你的,别管我!”

江湖女子陆鸱吻去卫生间呆了很久,萧九龄跟着去看了一眼,陆鸱吻坐在马桶上哭了,她说:“你别管我,我没醉,这破地方我也待腻了,我准备回国了。”

十九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皙,一头长发散在背上,她眼睛红通通的,“不读了,不读了才好,我回去家里蹲,总不能饿死。”

萧九龄搀扶她起来,陆鸱吻将萧九龄的手用力一打,“滚开点,别动手动脚的,老娘不跟男人擦肩挨背。”

陆鸱吻扶着洗手台喘气,她从手腕上扯下皮筋,扎起头发,说:“不和你扯了,我回去了,感谢你今早上拉我起来。”她自顾自道:“你可能不记得了,咱们是同校的,今早上我摔倒了,你拉了我一把,谢谢你呀。”

萧九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梳了头发,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往下看,还能看见她修长的脖颈和很有些内容的胸窝,他站在她身后,“你”

这位小姑娘抬起手,说:“千万别说你看上我了,我不信这些的。灰姑娘王子甚么的,听见都要吐我跟你说,我虽然目前很紧张,但我也不是贫民窟出来的,别说买个包要睡我,就是买套房给我,我还要考虑。”

陆鸱吻喋喋不休,也不知她是不是醉了,萧九龄发笑,陆鸱吻指着外头,“麻烦让让。”

陆鸱吻走到客厅,又穿好羽绒服,她拍了拍脸,弯腰拿起杯子,说:“多谢你,萧先生。”

萧九龄没理她,只在沙发上坐下了,陆鸱吻抿着嘴,“萧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过我真的不能卖身的,我”

陆鸱吻弯腰拿自己的包,萧九龄扯了她的手臂,两人四目相对。

萧九龄的眼睛很漂亮,陆鸱吻后来都是这样安慰自己,和他睡不亏啊,论相貌,萧家那位可能要瞎穿了眼才能看得上自己。自己有个啥,除了胸前四两肉,还有屁股三斤肉,也没什么了。

陆鸱吻还是把初夜交代在了基辅那个五星级酒店,睡的也还是萧家的人,只是对象从萧贺老头换成了他的私生子,萧九龄。

次日萧九龄要送陆鸱吻回学校,陆鸱吻自己寻了一个机会,跑了。萧九龄黑色大衣口袋里还揣着一个信封,一个装了两万美金的信封。

当然,萧九龄的信封没有送出去,陆鸱吻跑了。

陆鸱吻没有上学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她签了机票,回国了。

这一走,就是十一年。

萧九龄拉了陆鸱吻的手臂,“鸱吻,你帮我一把,我让你做萧家太太。”

陆鸱吻低着头,萧九龄说:“萧家三位公子,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一滴泪水静悄悄落在沙发上,陆鸱吻架起黑框眼镜,“你知道的,我大学肄业,没有学历,我现在在一家三流模特公司混,我”

十一年过去,萧九龄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十五岁的心善的男青年,他有了城府,眉眼中也有了深刻。

他说:“大哥身体不好,儿子在加拿大念书,早恋,学人纹身,大哥已经去了加拿大。他太太现在替他入主董事局,这女人迷信,先把她拉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陆鸱吻抿着嘴唇,“我爸爸现在不看风水了。”

萧九龄手伸出来,“鸱吻,我知道你的手段,萧太太包养的那个戏子,你是认得的,对不对?”

男人的手落在陆鸱吻发间,“你稍稍动动脑子,就能让那女人身败名裂。”

陆鸱吻没有动,也没有做声,萧九龄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扯,“鸱吻,还犹豫什么?”

男人要吻女人面颊,陆鸱吻低了头,“萧大太太的情人是我这家公司的老板。”萧九龄的唇擦在女人头发上,陆鸱吻咬唇,“我老板下台,我也会失业,我”

萧九龄弯了嘴唇,他拍拍她的面颊,“我养你。”

陆鸱吻蓦地抬起头,她看萧九龄眼睛,“承若好给,就比男人换件衣服放个屁,过一阵香的臭的都散了。你说你养我,凭什么?”

陆鸱吻离开沙发,一杯果汁还留在茶几上,女人的房门关了。

清晨六时,陆鸱吻打开房门的时候,钟点工江姨已经到了,她见了鸱吻,说:“阿陆,你是否不舒服?”

陆鸱吻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白衣黑裤,周正呆板。“没有不舒服啊,江姨为什么这么问?”

江氏大妈似福尔摩斯江附身一般,她指着客厅浅色沙发上的丝丝血迹,又拿起一只玻璃杯,“你是否月经期,我说了好几次,年轻姑娘,不要贪凉。你喝下这杯果汁,月经起码延长三天,对身体未必是好事。”

陆鸱吻失笑,“我哪里有喝冰水?”

江氏贼笑,“阿陆,你莫要撒谎,你看茶几上有水渍,定是杯中装了冰水。”她拿起玻璃杯闻了闻,“嗯,苹果汁,你不是不可以喝冰冻的苹果汁,但不是在月经期间。”

江氏循循善诱,“阿陆,你还未结婚生子,要保重子宫,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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