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又做了梦。
梦里还是那间笼着雾蒙蒙烟气的阁楼,他躺在榻上,之前见过的那人半跪他旁边,衣衫将落不落遮在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沿着枕头掠过去,轻轻触在祁昭脸颊。
他的眉目依旧被烟雾笼着,看不清楚。
“你……”
祁昭开口,刚说出一个字,那人低声一笑,手指缓缓蹭过脸颊,漫不经心贴上他的嘴唇,说:“乖,别说话。”
祁昭怔怔看着他。
那人手指往下一挑,将祁昭前襟的盘扣解开,指腹沿着他的锁骨处反复摩挲,祁昭颤了颤,抬手握住那人的手腕,那人又一笑,如他所愿抬移开手,而后缓缓的,搭在了自己的衣襟处。
祁昭的目光仿佛着了魔,凝在他的手指上。
那人稍稍弯下腰,手指随即将肩上的衣衫慢慢拉了下去,之前被半遮半掩的风景在这一刻尽数被祁昭看在眼里,祁昭呼吸一滞,视线掠过那人的锁骨和胸前,最终停在他的小腹处。
腹肌线条清晰,轮廓分明。
祁昭觉着有些眼熟,但还未来得及细想,那人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前一带,祁昭没有防备,顺着惯性朝前倾了过去,再回神,眼前就是那人漂亮的锁骨,而掌下触感温热细腻。
他一愣,下意识摸了几下。
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很快从上方传来,微微喑哑,问。
“喜欢么?”
……
祁昭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背后衣衫湿了大半。
眼前自然又是什么都没有。
他偏头,外面雨已经停了,清风透过木窗吹进来,被汗浸透的地方顿时一片冰凉。祁昭揉了把脸,枕头边上的龙牙草担心的用叶子碰了碰他:“祁昭昭,你怎么了?”
祁昭抬起头,语气很沉重:“没事。”
龙牙草和他还不太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自己开得最好看的那朵花凑到了祁昭眼前,蛇纹木也默默将自己的枝叶蹭了过来。
祁昭笑了,伸手把他们抱起来下了榻,刚换了衣服,听到外间的门被轻声扣响:“祁先生醒了么?”
是谢清。
祁昭应了一声,上前打开了门,谢清站在门边笑容温和看着他,道:“方才魏老遣人传话,说他与植灵殿林长老那边有些事,这几日恐怕回不来。”
“城主便让我来问一句,祁先生今日是去植木堂还是洒金街?”
魏老不在,祁昭在哪里看书都一样,何况那里还有个碍眼的白垣,祁昭一来不想看见他,二来也想着同龙牙草亲近亲近,便说:“去洒金街吧。”
谢清颔首,人却没动,视线依旧停在祁昭脸上,祁昭疑惑看过去,他笑了笑:“祁先生的脸看着似乎有些红,不要紧吧?”
祁昭:“……”
祁昭摸摸鼻子,支支吾吾嗯了一声,转身抱起蛇纹木和龙牙草,逃也似的出了门。
洒金街依旧热闹。
祁昭打开店门,店里众草木立即齐齐看了过来,打量了一圈没见到谢慎,失望的耷拉下叶子:“谢城主没来啊。”
祁昭简直对它们没脾气,一概没理,上前将蛇纹木和龙牙草放在了窗台,草木们注意到,顿时来了精神:“嗨呀来新草了?”
龙牙草被它们的热情吓了一跳,羞涩的拢了拢叶子:“你们好呀,叫我牙牙就好了。”
这次来的草会说话,草木们表示很满意,开心的朝它晃了晃枝叶。
见它们相处和睦,祁昭放了心,提起小猫花洒给墙边的花浇了浇水,不久,门上的木铃铛响了起来,孟然探头看了一眼,弯着眼睛笑起来:“祁昭昭!”
他来之前应当是在吃东西,嘴角还带着糕点屑,像只小仓鼠,祁昭看了看他,再想想他的饕餮花血脉,心情又一次变得很是复杂。
孟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推门走了进来,看起来有点小委屈,说:“你怎么才来啊,我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你都不来,已经坏掉了。”
赤火草:“啧啧啧,小可怜儿。”
“……”祁昭递不动声色将赤火草伸过来准备吓孟然的枝叶压了下去,递过一杯花茶,说,“我今天会待很久,你一会儿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记得夸我啊!”
孟然很好哄,抱着茶杯笑眯眯抿了一口,半晌,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开了口:“还有就是,有人想买灵植,在这里等了好多天了,可惜一直没见着你。”
“客人?”
孟然朝着门的方向指了指:“呐,就是他。”
祁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巧见着一名穿着玄服的青年推门进来,他身后背着一把剑,模样清冷,缓步走到祁昭面前。
长眉入鬓,眉目清冷,声音也似凝着冰。
“是这家店的主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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