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小兄弟几个各有思量。
王琪想的是内三房王青汉,族中最富庶的房头,王青汉同宗房的关系还算亲近,王琪与之也是相熟。
在他看来,王青汉因银子多,底气足,向来是个傲气的。如今却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小姨子塞给族兄做妾,这实在是太令人意外。
妾不过是玩意儿,越是有规矩的人家,妾的身份越低。
王青汉岳家既然是汉阳巨贾,那小姨妹嫁妆上定是不菲,不找个正经人家做正头夫妻,却巴巴地上赶子给与做妾,这不是下贱是什么?
洪大叔相貌堂堂,长得又少相,看着不过三十来许似的,是挺招人的。是不是他去三房应酬,被三房的小姨妹给看上了?
王琪到底年纪大些,仔细思量一番,便想到紧要之处。
三房有财,可是无势,向来都是亲近宗房,那个小姨妹,也长随姐姐到宗房做客。
好像听大伯娘提及,汉太太曾打听起京中二伯家的事情。待晓得二伯家两个堂兄,一个已经举业,娶亲生子;另外一个也入了国子监,汉太太还赞了又赞。
现下想想,她们姊妹是不是之前也盯上过宗房?
王琪摸了摸下巴,第一次陷入迷茫。有财无势,是不是心里不踏实?
道痴也正想着这一点,对于这个三房王青汉的大名,他早在承继外九房前便听过。
当初族长太爷在西山寺提及断嗣族人中,就包括王青汉。
按照血脉远近来说,内房族人都是服亲,当然比出服的外房血脉要亲近些,从血脉亲近上当选三房才对。
老和尚没有选三房,不单单是因王青汉行商贾之事,还因他与岳家关系太近,两家的生意多搅合在一处,连带着江南与广州的生意,都有岳家股份。
王青汉连丧两妻,两次续娶的都是姨妹,这其中有人情,更多的利益牵连。
老和尚不用猜也能想到,不管是谁做三房的嗣子,三房的媳妇,一定是从汉太太娘家侄女里选,再无旁人。
王家毕竟是正经的士绅人家,汉太太娘家可是地道的商贾,那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搁在寻常人家或者能成贤内助,可对于有心出仕的道痴来说,不仅没有助力,反而会成为拖累。
除了想着王青汉想要攀附十二房外,道痴还想到宗房对三房的“关注”。
虽然王琪说是他“千方百计”打听到的,可这种阴私之事,哪里是一个少年能轻易打探得到的?
他消息的来源,多半还是在宗房内。
三房断嗣,对于宗房来说,未尝不是块大肥肉。三房不管是选嗣,还是做什么,都越不过宗房去。
如此说来,三房对十二房的“攀附”,是不是也是为了防着宗房?
对于自己从十二房出继到外九房那日之事,道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十分家产献三分”。
对于外九房这样穷人家的家产,只有日子更窘迫的外十房会惦记,宗房与内房对于这点家产完全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可是三房的家产,传言中可是有百万之富。
是不是族长太爷出面,安排自己过继到外九房之事,将王青汉吓到了?
为了防止宗房插手三房选嗣之事,他才想要将族中权势仅次于宗房的十二房拉到三房那边?
如此说来,王杨氏与王容娘所受的“果”,还是道痴出继的“因”。
王三郎心中,则都是气愤之余有些无奈。他虽刚说了不会让人白白欺负自己母亲,可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为母亲出头。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早些回家,将此事告之姐姐,看看姐姐什么意思。
不过无奈是无奈,他心里反而踏实几分。敌人在外,并不可怕;就怕家里亲长不合,那样才是真让人无力。
车厢里气氛沉闷,直到到了银楼,大家情绪才好些。
银楼里,多是一些女眷再挑选首饰,见进来的是三个少年,少不得指指点点的,可也并不回避。
王琪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檀香扇,打开来美滋滋地摇着,还不忘这里那里来个飞眼。王三郎见状闷声而笑,道痴则是忍不住捂脸。
怪不得刚刚瞧着王琪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原来他在拷贝沈鹤轩,不仅仅是穿着打扮相类,还有这摇扇子时“顾盼神飞”的神态,也学的七七八八。
苍天啊,大地啊,赶紧将这个丢人现眼的胖子收了去。
沈鹤轩能被称为“沈凤凰”,名副其实。反正就道痴见过的少年中,沈鹤轩绝对排在榜首。
王琪五官并不难看,可这痴肥的身材,还有那憨憨的傻笑,这般作态,不见风流,只显得越发猥琐。
银楼里众人,不看他还能看哪个?
王琪却是人来疯,闹腾的越发欢实,扬着下巴招呼伙计:“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长命锁都摆出来,我们要买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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