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勉拧眉,额头上的皱纹垄起,“煊武王杀伐太重,为人处事太过偏激,实在不是仁君之选啊。”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对于用武器说话的煊武王实在没什么好感。“至于允清王,实不相瞒,本官阅人无数,唯独允清王不敢置评!”
“那李大人觉得,允清王有没有可能呢?”
“作为唯一一个被太上皇重视的皇孙,年少时的惊鸿一诗冠绝天下,却在盛名时不张扬不骄燥,其恒心毅力确实是众皇子中最出色的,可惜……允清王是皇上防备最深的皇子,他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李勉实话实说,在谢红语面前,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看来李大人对允清王,倒是有很高的评价呢!”谢红语抬起皓腕,一杯清茶入口,“太常寺卿呈上的那本账薄,李大人可知是从何处得来?”浅尝了两口,她又放下,大抵是喝惯了宁清秋亲手煮的茶,再喝其它的竟觉得索然无味。
那本直指煊武王的账薄,是关键证据。
“本官事后也有所了解,那本账薄是由太常寺上呈皇上的,据说是从长乐纺搜到的。只是本官追查了那么久,万万没有想到,那本账薄居然就藏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他说起这事难免一阵唏嘘。
“这事怨不得大人,若不是您提供的线索,那本账薄也不可能被找出来。”
“既然红语姑娘问了,那本官正好有些疑惑,还望红语姑娘解开……”
“李大人请说!”谢红语点点头,微笑的看着他。
“本官一介从二品官员,理应入不得云华书院的眼才对,那日牢中得红语姑娘雪中送炭,说实话本官心中除了万分感谢之外,还有一团迷雾。”
“李大人是否想问,云华书院和您没有半点交集,为什么要替大人您申冤呢?”
李勉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谢红语虽然一针见血,却道出了他最想问的实际问题。
李勉的坦诚正是谢红语最欣赏的地方,她半扬起唇角,星星点点的目光落在堂壁高高悬挂起的牌匾上面,轻轻一叹:“因为有一个人说过,有些美好是值得被守护的。”
李勉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失神的谢红语,问道:“不知是何人?”或许此人就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李勉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等了许久,谢红语只说了两个字,“故人。”
“其实李大人不必纠结于此,红语说过,总有人会为世间的浑浊除去污垢。而红语今日到访,只是为李大人指引一条明路。”
他一味的追求事情经过,倒显得有些拘泥小节,当下面露惭愧,“红语姑娘言之有理,是本官狭义了……”
有些事情清不清楚,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这乱象丛生的朝堂,李大人可曾想过,该如何把李家四代清明延续下去?”谢红语如是问道。
李勉起身,朝着谢红语一拜,“愿听红语姑娘教诲!”在李家的教育里,向来都是达者为师!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因此不以年龄看人,所以姿态放的很低。
谢红语赶紧起身,托扶起已步入不惑之年的男子。纤眉弯笑的说道:“这天下和李大人都需要一位明君!”
“莫非红语姑娘已有人选?”
李勉试探性的问道,但谢红语只是笑笑不语。当李勉再次准备追问时,谢红语却先一步道:“今日过府叨扰已久,自当改日拜访。”
有些话,不宜说的太透。
“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为权势而生,有些人为享乐而生,也有些人为了生存之道而生,但无论哪种,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目标。所以大人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便是给眼前和未来增加一道光明。”
谢红语离开前,留下过这样一段话。
如今,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看李勉的选择。就像宁清秋说的,他需要的是一个真心实意百分百信任的帮手,而不是挟恩图报换取一个听话的臣子。倘若真的那样做了,也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而非得到人心。
所以,她并没有告诉李勉真正救他的人其实是允清王。
就连今日来李府,也是瞒着宁清秋的行为。
允清王可以耐着性子等,但她谢红语却不能由着李勉慢慢想通,必要的时候有些手段还是该用一用的。
送走客人,李勉独自思虑了很久。
经过这段时间调养,风栾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根除。
“主子,楮岸捎信回来,一切安好。”晨练结束后,风栾候在内院,把飞鸽上得知的消息说给宁清秋听,“多亏有他们三兄弟帮忙,王爷收养的那些难民才可以这么快重建家园,过上了正常百姓的生活。”
宁清秋闻言,心中划过一股暖意。
那些人当中有老弱妇孺,都是此前从边关带回来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回来后他命人花了很长时间建了一个小村落,取名谷村。
先前说要交给楮岸他们一个重任,便是秘密把他们派去了谷村,协助那些难民开始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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