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人口多,吃饭时正堂都撑两张木桌,男女分开坐,菜是一样的菜,不过妇孺这边分量明显要少一些。

桌上摆着一盆豆腐,一盆茄子,还有一簸箕黑乎乎的杂面窝窝头,打眼看就知道出自陈氏之手。

陈氏干活儿不讲究,蒸出的窝头大的大,小的小,还有那盆茄子,熬的烂乎乎,泛着一层油花,看的人提不起任何胃口。

云雀心里嫌弃,怎奈肚子却不受控制的“咕噜”了一声。

云家饭桌上的规矩,得老爷子先动筷子,然后是朱氏,最后儿孙辈的才能吃。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大伯母赵氏和她的俩闺女,云月云香,端的是大户人家夫人小姐的架子,规矩矜持。

三婶儿陈氏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簸箕里最大个儿的窝头,云容挨着她,默默的咽口水。

小五年纪小,跟在连氏身边儿,在妇孺这一桌儿,云雁则微微垂着头,永远是温驯无争的样子。

“我先说两句。”坐在上桌的云老爷子开口了。

在庄稼人眼里,吃是件大事儿,放在吃饭前说的话,肯定是有重要分量的。

老大云立忠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瞄了眼对面的云立德,又迅速把目光挪开。

“咳。”云老爷子神情严肃,轻咳了一声,“今天的事儿,不是啥光彩事儿,外头人咋说咱管不了,但在咱自家里,往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云雀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八成是陈氏嘴太毒,赵氏受不住了,便去上房诉苦,呵……

云老头对大儿子一家可真是纵容啊!

“听到你爹的话没,老三媳妇儿?管好你那张嘴,整天跟个长耳朵驴一样没记性。”这边儿,老太太没好气儿的斜了眼陈氏,瞧着她那副没出息样就烦,又补了句,“长个嘴除了吃就是瞎咧咧,狗肉上不了席的玩意儿。”

云雀发现朱氏基本不会正常心平气和的说话,什么话到她嘴里都夹枪带棒,骂的相当有特色。

陈氏正蓄势待发的盯着簸箕里的窝头,也不当回事儿,厚着脸皮咧嘴一笑,“听着呢,娘,吃饭罢,等会儿天该黑了,还得点灯,费油。”

“饿死鬼投胎。”朱氏一脸厌恶。

云雀还真有点儿服了她这滚刀肉性格,颇有些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气魄。

“罢了,都吃饭吧。”老爷子提起筷子,在桌上磕了下。

“爹……?”云立忠欲言又止。

“吃饭。”老爷子没抬眼看他。

“……”

这边儿,朱氏刚夹起块豆腐,还没吃进嘴里,陈氏的手就迫不及待的伸向那个大窝头。

可她万万没料到,居然被人抢到了前头。

“姐,给你。”云雀抓着比她手大许多的杂面窝窝,塞给了云雁。

朱氏抠搜,对吃食把的紧,顿顿定量,媳妇儿作为主要劳动力,一顿可以吃俩窝头,丫头们则只能分到一个。

别看这玩意儿沉甸甸的,但对肚子里没啥油水的人来说,一点儿不压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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