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雷声,在山峰上滚动着,闪电划破长空,撕开浓密的黑云,密集地闪烁着。突然地一个大雷在田地的顶空爆炸。

“轰隆隆”碎石和房屋随着雷声也在颤抖,村口谢家院子那两人合抱一株的老树,被一道闪电劈中,雷电并没有将老树劈倒,雷火点燃了老树,整个院子只有老树熊熊燃烧。

半个时辰后骤雷初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滚落的碎石,被骤风吹散的茅草,还有几乎碳化了的老树,此时谢家老树的内部像是燃烧着的熔炉一样,透出暗红的火光,仿若地狱的裂口。

八坡村躲在家里的村民纷纷从屋里出来,习惯性聚在村口大树下聊天。

赵谷香是个藏不住话的,最先开口道“刚才那雷可真怪,那拉磨雷响彻山林,却连一滴雨也没下。”

牛招娣心有余悸,道“可不是!真是奇了怪了,那雷像个火团一样,好像就响在耳边。”

满仓猛的指着谢家发红的院子,道“那是不是着火了。”

王来睇家男人,焦急道“快灭火,这谢家老树肯定是刚刚被雷火劈着了。”说着就大步回家去拿水桶。

村里人虽然八卦一点胆小一些,但本性纯朴纷纷拿着各家水桶去河边打水灭火。

马桂花家男人用大石头砸了谢家院子的铁锁,道“这谢家人去哪了,怎么没有一个人出来。”

王来睇家男人拎着水桶从河边快步赶来,道“是啊!还好咱们发现的及时要不整个谢家院子就要烧没了,这谢家可是倒了大霉了,都被雷劈了。”

赵谷香家男人不屑的讥讽,道“那是这谢老四招惹了黄大仙,妻女都毁了容,未出世的儿子也胎死腹中,这是要绝后了。”

王铁嘴家男人瞧见村口土路渐行渐近的身影,提醒众人道“你们看他们谢家一家四口可算回来了,咱们也算出了大力,怎么也要请咱们一顿饭。”

王来睇家男人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摸了摸王铁嘴当家男人的头,道“别做梦了,小爷看你脑袋也不发烧,怎么净说胡话,你忘了上次乡亲们都以为谢老四被脏东西附身差点把人家烧死了,要不是边村长醒的早,阻止的及时,现在谢老四都是一把灰儿了。”

马桂花家男人点头,道“是呀!再说现在谢家得罪了黄大仙把整个谢家都搬空了,哪还有银子请客?我可是听说了,这谢老四前些日子卖了几亩地,现在又要把谢迊卖到县城大人家做书童,等谢迊做了县丞大人嫡子的书童,那也算是和官府有关系了,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牛招娣瞧着走近的身影,压着声音小声道“快别说了,谢家人走近了!”

谢父瞧见被村民围满的谢家大院快步走近,被砸烂的门锁直接映入眼帘,怒吼道“你们这群闲人,又来我家做什么!”

边亚煵吃了孟老大夫的药脸已经消肿,但却留下满脸痘坑,仿若被犁过地的农田,但却依旧做着美人垂泪的模样,劝说道“当家的好好说话,不能和乡亲们这么……”

谢父猛地抬手,一个巴掌挥去“啪!用的着你一个妇人多嘴,什么时候生了儿子家里才有你说话的地界。”暗道:真是丑人多作怪,长的这么恶心,还如此不给当家男人的面子,真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边亚煵躲闪不及,结实的挨了一巴掌,捂着脸,眼泪划过脸颊,咬着唇强把苦水吞进肚子。

谢迦怎么接受的了,这一个月对她来说就是地狱一般,花容月貌变成满脸痘疤的丑八怪,她亲爹天天想着把她换银子,委屈道“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把小迦卖去做童养媳,把我哥卖去做奴才,现在每天动不动就发脾气,还胡乱打人。”

现在谢父对这双儿女,早已在他眼中有了不亚于对灾星的厌恶,儿子谢迊不是他的骨血,还想着让谢家供他这个外姓人读书,简直就是做梦。这个女儿十里八乡都知道破了相,是嫁不成县城里的,而且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唯一的优势就是识字,可种田的乡下人谁会要这种媳妇,通通都是他谢家的耻辱。

哪里还有曾经对这双儿女的半分疼惜,谢父满脸嫌弃,道“谢家不养闲人,谢迦你学了多年刺绣学的什么?那针法还不如灾星一个男娃的,你那绣活不说卖了换家用,就连自家穿着都嫌丢人现眼。你娘这么多年就是这么相夫教子的?把你送去做童养媳也是给你一条活路,你现在这副尊容还能嫁出去不成?”

顿了顿瞧着谢迊,继续道“小迊你是家里最懂事的,家里已经没有余钱供养你去读书了,更没银子给你买新的书籍和笔墨,小迊你自小读书识字去给县丞大人之子做书童那是最好不过的,宰相门还前三品官儿了,好好侍奉县丞大人的公子以后前途无量啊!”暗道:那一百亩田地卖了十亩,以后他还要再娶个平妻养嫡亲的儿子,哪有闲心填你个外姓人的无底洞。

谢迊自从知道自己未来再也不能读书后,就像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他的理想、抱负通通化成泡影,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希望,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

边亚煵抱着谢迦,身心俱疲的瞧着谢迊,她无能为力,谢季皖若不是看在她爹是边村长的份上说不定就连她也卖了,她了解多年枕边人是多么的自私无情。而且她的嫁妆也被偷了,万一被休,娘家也不会接纳她的,暗叹:色衰而爱迟,悔无及矣!

王来睇家男人是个不怕事的,好不容易做件好事儿,黑锅他才不背,趾高气昂道“小爷没空管你们自家事儿,刚才我们可没有闹事,你家老树被雷劈了,小爷我们刚刚救的火,如若不然你家的院子早就都被烧了!”

谢父才不想谢过村里人,这群杂碎上个月差点把他活活烧死,就像烤畜生一样把他死死绑在棍子上,堆满了柴火,无论他当时如何解释都没用。

“哼”谢父冷哼一声大步回了院子。

这时边石榴紧紧关着的李家院子走出来,道“谢家老宅这回卖的卖,散的散也没人了,只剩下了谢老四和边亚煵,为何这天雷还要预警,难道这谢家还有妖物?”暗叹:就差了一点这谢家一百亩田地就都改姓李了,该死的边老头儿再晚醒一点多好,这回才趁机买了谢家十亩地。

李仲田随后出来,道“那还用说吗!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李晚歌躲在门后,暗道:迊表哥要被卖去做奴才了吗?他心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选,就要断了仕途做个任人使唤糟蹋卑贱的奴才?为什么不是灾星谢迁替迊表哥去做奴才。

程举人为何对那个灾星青眼有加,而不能对他的迊表哥栽培一下,明明迊表哥如此优秀,他们都是瞎子,再见了,迊表哥!晚歌长大后还要嫁给秀才公,做秀才娘子的不能坏了名声,这是晚歌最后一次关心迊表哥了,保重!李晚歌含泪看了一眼谢迊,迈着小碎步偷偷的回了闺房,继续拿起绣花针苦练绣技。

边亚焟远远的站在小路拐角处,瞧见了她姐夫打了她姐边亚煵,瞧见她姐夫要卖掉她的一双外甥,瞧见村民们的嘲讽,更注意到有意思的李家三口,嘴角一个冷笑,暗道:边亚煵你可真没用啊!还连累了亚焟的名声,我曾经那求亲的媒婆,多得可是踏破了边家的门槛,现在那些人却纷纷的打了退堂鼓。

那程举人的夫人怎么还没死,她不是贿赂了那么多大夫都说程夫人药石无医,怎么还不办后事,那些大夫这不是白白拿了她的银子不办人事嘛!还有那程家死丫头去什么庙里求菩萨,以前她每次都是借着喜爱那死丫头去的程宅,这次弄得她都没借口进程宅,又谈何讨好程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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