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透明的程溁就这样跟在妈妈身边,见到了八十岁的姥姥,和几个舅舅,她们对妈妈的十分照顾,程溁心里总算舒服了些,看见妈妈虽然悲伤却也按时吃饭,不由得也踏实了一点,倘若她真的死去,消失在这个世上,也能稍稍安心了,也许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时的心情,死后的牵挂。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毒妇你对我的溁儿做了什么?”刚刚全神贯注解完最后一步华容道的谢迁,才忽然发现身边的小人趴在桌子哭个不停,定是这毒妇摄取了溁儿的魂魄,谢迁唤了小人儿好久,但小人儿就仿佛听不见一般,依旧泣不成声。

怒不可遏的谢迁,一个闪身到了白芷面前,掐着白芷的脖子,就这样看着白芷脸色一点点泛红,直到白芷面色发紫变成暗青,谢迁才慢慢抑制住自己的怒气,他告诉自己,他不能杀了白芷,否则谁来给溁儿解术,于是提着白芷脖子,一把向李东阳砸去。

李东阳刚刚竭尽全力的在破解华容道阵法,瞧着自己终究是多了两步输给谢迁,正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不成想唤他回神的居然是白芷差点飞着砸在他的身上,他一个闪身,足尖借力一点,跃上半空接住了气若游丝的白芷,他这才知道白芷为了让他赢了这场比试,居然对那谢家丫头用了最为阴毒的摄魂术,行了这种勾魂摄魄之事。

霎时,李东阳大怒,大喝一声“白芷!我李东阳是那种连普通比试,也需要用手段作弊的人吗?速速唤醒这丫头!”为何他瞧见这刮躁丫头哭成泪人,心里会隐隐的不舒服,忽然心头涌上怒气。

白芷即刻跪在地上,道“是主子”主子从来都不会对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是她误会了主子的意思吗?

谢迁瞧着怀里昏迷哭泣的小人,被白芷施了祈愿术,但小人儿依旧不停的流泪,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白芷也疑惑了,又施了一遍。奈何程溁依旧没有任何被唤醒的反应。白芷膝行着凑到了李东明面前,哀痛道“奴婢唤不醒溁姑娘,溁姑娘的魂魄不知去了何处,根本不受祈愿术控制。”

李东阳心里不知为何隐隐作痛,压住情绪道“那溁姑娘会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回主子,依奴婢所见,溁姑娘魂魄去的地方是她内心深处最依恋的地方,可能很远,很远,根本听不到奴婢的祈愿,这样下去会耗尽溁姑娘的精气神,定然命不……”白芷眼眶发红,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迁猛的踹了白芷一跤,打断白芷未说完的话语,大喝道“毒妇!你住口!我的溁儿不是你能诅咒的!”谢迁爆红着双眼,白眼球充血,哪里还有刚刚破阵之时的半分从容淡定。

“溁儿!快醒醒!溁儿!”谢迁歇斯底里,不停道“溁儿!溁儿,迁表哥已经赢了溁儿喜欢的羊脂白玉,回去给溁儿打首饰好不好,溁儿不是最喜欢这些玉石翡翠的吗?溁儿你醒过来,看看啊!”

这时外面的小斯也忍不住进来,他好像听见谢家妹子中了白芷的摄魂术,那东西实在太可怕了,他曾有幸见过一次,那年有个个富商看上白芷的美貌,要买了她,他们几个小斯拦不住那么多家丁,阻拦中那富商撕坏了白芷的衣衫,白芷当时一气之下用了阴毒的摄魂术,那商户被控制住后,直接拿着刀子自尽了!事后富商家人报官,要杀了白芷抵命,可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全都看见那富商是自尽而亡,根本没有证据,他家主人回来后亲自给抹平了痕迹,富商家也树倒猢狲散,远走他乡。

那时他还小,并不懂其中道理,可是他并不怪白芷的心狠手辣,主子说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可是谢家妹子是好人,刚刚还对他笑了,一点也没有嫌弃他是个奴才,不和那些文人骚客似的对他呼来喝去,看不起他,他不想善良的谢家妹子就这么去了,呜呜!

早就手脚冰凉的谢迁,用大氅把他的小人儿裹上,他坐在地板上,紧紧抱着程溁,仿佛一松手,小人儿就会消失,不停哀求道“溁儿!迁表哥求求你醒来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溁儿!不要离开迁表哥!迁表哥一直好好读书的,姨夫说这次就让我下场科考。”

夜里成为透明魂魄的程溁躺在自己的肉身旁,有一阵熟悉的声音入耳,可她却记不起是谁的声音,在哪听过,又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为何会如此耳熟。但她好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她睁不开眼,好想睡,也好疲惫。

小斯猛地上前一大步蹲下,去拉谢迁的手,睁大眼睛道“奴才知道,也许有一个地方可以救醒谢家妹子。”

失魂落魄的谢迁这才有了反应,即刻道“是哪?快说啊!”

“是大悲禅院的玄和方丈,玄和大师对玄学有很高的造诣,更是集大成于河图洛书……”小斯急切道。

李东阳眼睛一亮,即刻道“白芨,速去准备马车!咱们连夜上大悲禅院。”他怎么把玄和方丈忘了。

谢迁的双眸恢复了神采,随即道“白芨,谢了,麻烦帮溁儿再多准备几床棉被,溁儿这样受不了颠簸的。”小人儿娇气的很,做驴车都要垫上五床被褥,他们这次是连夜赶路上山,还不知要颠簸成什么样子,小人儿醒来会不舒服的,还会和他抱怨的呢!小人儿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不会有事的,没有溁儿他不知该如何,他根本不敢想,溁儿就是他的白天鹅,是他上进的动力,人生幸福的希望。

李东阳点点头,道“白芨多取些棉被,把溁姑娘包起来,不能被别人瞧见,坏了姑娘家的名声。”楼里的宾客都瞧见人家溁姑娘上了他的九重楼,这样躺着出去,万一被他的政敌发现参一本,他又该如何解释。

小斯领命,即刻转身从密道下楼,又把所有九重楼的新棉被找出来,搬到马车上归置好。

当夜丑正二刻,三辆马车从九重楼后门出发。马车徐徐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格拉”的微声。声音寂寥而单调,每辆拉车的马虽只有两匹,却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玉尘。

这时城中街道早已没了上元夜的热闹,唯有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到了城门,白芨拿出令牌给了守城官兵,一行人出了城,马车极速向城郊东山驶去,溅起阵阵银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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