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若虚乘着自己多年前从西域买下的宝马在官道上往着东京城赶,日落了半截,被山挡了大半的光,剩下的那些光没了亮只剩下有气无力的昏黄,把最后的余光晒在了若虚跟红鲤身上。

红鲤看着孔家寄来的信,便骑得慢了些,若虚见她慢了便回着头问,家中有何事否?

红鲤低着头看信,听若虚阴阳怪气的问她,她连头都没抬,只是回着声说,老太爷说家中暗潮涌动,又是两派互相口角,此事斗还是不斗,还没下得了定夺。若不是老太爷在硬撑着,把那些苟全安稳的人都压着,怕大公子你如今就不会如此奔波了。

若虚哈哈一笑,仰着头对天长啸,惊得周围的路人、马车都骚动了一圈。红鲤怕他太让人瞩目,便喊了声,大公子收着点性情吧,别由着自己性子来。

若虚在心里哎了一声,红鲤跟了他三年,跟她在一起,若虚常常觉得如同老太爷在身边一样,无论去做什么都会拗着自己的性子,把自己的心性都磨成佛,仿若让他泰山崩于前而不乱。若虚知道自己在泰山面前只要崩了一半自己就乱了,不需要全崩。但他亦无可奈何,毕竟是孔家的嫡长子,他又能如何去选?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真的适合做嫡长子吗,真的能承担起家中的重担吗?他怕自己不行,辜负了老太爷的寄托。

若虚哀叹完了,笑着脸回着头问红鲤,好,红鲤说不要这样,我以后便不这样了。

红鲤也在心里哎了一声,回着话,大公子想如何便如何吧,别让我见了便好,否则老太爷问起,我也不好瞒,实话实说受罚的还是大公子你。

若虚更是拉慢了马,跟着红鲤并排着走,把身子前倾躬在马背上去问红鲤,二弟,三妹,四弟怎样了?

红鲤看完了信,自己收了起来,没给若虚,只是回着他的话,二公子仍旧留在蜀州,三年未曾出蜀了,三姑娘整日在家中忙着家中的事,没什么改变,只是听说四公子似乎偷溜出山了,比预计的加冠出游早了两年。

若虚听着四弟的消息便哈哈大笑着说,四弟总是出人意料啊。

红鲤瞧了若虚一眼说,大公子可是羡慕?

若虚笑着说,羡慕如何,不羡慕又如何,我终究是嫡长子,只是见四弟逍遥,觉得自己多年的奔波,还算有所收获。

红鲤哼了一声,孔家的大公子可别把眼只放在在自己,只放在家中兄弟上,多把眼界放宽了,否则最后心不平,心中着了魔,觉得世间对你有所亏欠,觉得世间的不公肮脏,沉入到深渊里,谁都挽不回你。

若虚只能挤着笑说,好,好,我的红鲤阿姐说的对,能别揭我的短了吗?

红鲤这才软了声,轻轻去说,大公子今日的事还需多上心,孔家有太多的人盯着呢,别寒了老太爷的心。

若虚也正着脸色郑重的回,放心,上次在山中已见了苏家的大姑娘,看其眉目清秀,行事随俗,是个懂礼知利的人。

红鲤叹了一口气去说,老太爷就是怕大公子走险,明明上次去救苏家大姑娘,让其欠了孔家的情再去言语他事就更方便了些,大公子却不去救,只是守着客栈,猜他们会不会来。

若虚笑,有些事情就是自己有些掌握不了才会有趣,这样遇事突然才不会手忙脚乱。若苏倾心真的丢了性命,苏家老爷说不定反而没了退路,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也得拼下苏家全力。你我又怎知哪里是福,哪里是祸。若是活着,便是更加有趣,这次去跟苏家老爷谈,未曾想他把所有的事都给了苏倾心决断,既然见了一次,这第二次再见,不就是熟人了嘛,熟人办事不是更加轻松吗?

红鲤一脸不屑地问,你就不怕她苏大姑娘认为你是与歹人一伙甚至认为你见死不救未有诚意,反而成了误会,你最后有口说不得清楚吗?

若虚嘿嘿一笑,悄悄贴着红鲤说,是苏家对着剑而不是孔家,他们有什么选择,即便孔家是柄带毒的盾,他们苏家也得先拿着孔家的盾去挡别人的剑。

红鲤无奈地说,好,我管不了大公子,只要别坏了老太爷的事便好,其他的我顺着大公子的意就是。

红鲤夹着马肚跑了起来,若虚见她跑了,自己也跟了上去,笑着说,红鲤阿姐,这次你猜那个余临渊跟苏倾心感情是往好了走还是往坏了走呢?

红鲤拗不过若虚的追问,只好随便选了个说,往坏了走,他配不上苏家的大姑娘。

若虚笑着说,来赌一把,我猜往好了走,别忘了苏倾心终究是个女子,若是他人救了她的命,便不自觉地把自己看矮了,愿意去委身自己,何况苏家的危是一波又一波地来,我若是女子,无论我嘴上怎么说,但心里都想找个人帮我把那些刀剑给避开。

红鲤受不了若虚总是关注这些小情,这也是老太爷最怕他陷入到情中的,无论是兄弟姐妹的情,还是男女情爱的情,怕他陷入太深,眼中只有私情却没了大义。若是孔家的当家的没有了大义,那孔家便离败坏不远了。

红鲤便回着说,若是我赢了大公子自此不再言私情,不再去看他人的情爱是否会好还是会坏如何?

若虚一喜,大笑道,好,我孔若虚受了红鲤之博,若是我败则此后不言他人情爱,不言个人私情。若是红鲤阿姐败了呢?

红鲤哼了一声,便说,就知道你不安着好心,老太爷那里的每旬书信,我言你半年好话,不说你坏事。

若虚握拳道了句,红鲤阿姐爽快,我赢定了。

若虚便是快着马一路扬着尘趁着日还没落得干净,城门还未曾关闭,赶紧进入东京城,进那一城的喧嚣里。

郁儿哭醒了几次后终究是累的再也无力醒来,只是眼里含着泪睡了过去。月娘把他抱在自己房里,铺上被子便出了屋子,仍旧跟倾心说人死的后事。

倾心听月娘说的都好,便也没什么补充,只待郁儿醒来后,再去问下郁儿,求得他的意,怕执拗不过他,便把那些提前的准备都白费了,更怕之后不能跟秦国公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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