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之后苏梅才觉得一颗心落到肚子里,说话间恢复了爽利本色,一边张罗着李凯辉去烧水,先让季中杰父女梳洗换衣服,她自己则搬出两套铺盖,给客人铺床。虽然大着肚子,但手脚麻利,半点不矫情。

几个人一路折腾都有些累,一致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中午,季芸芸是被一阵食物香气弄醒的,伸了个懒腰,长途旅行的疲惫总算缓过来了。

先到隔壁瞧了瞧,结果季中杰没在房里,堂屋那边倒是传来一阵阵说笑声,原来几个大人早就起了床,而且这顿午饭还是李爷爷掌勺。

看到季芸芸迈过门槛,苏梅起身到了杯温水给她。

“芸芸睡好了吗?先喝点水,一会咱们就吃饭,今天让你尝尝地道的羊城风味。”

季芸芸软软道了谢,捧着杯子坐到爸爸旁边,旁听他们聊天。

“阿辉,真不用去帮忙?你爸一个人能行吗?”季中杰对于让老人家给自己一个客人操持午饭还是有点适应不良。

“真不用,季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妈过世的早,我爸一个大男人拉扯我和我哥长大,家里家外没什么是他搞不定的。而且我爸是远近闻名的大厨,村里红白喜事都抢着请我爸去掌勺呢。再说我爸也是想感谢你们,这顿饭你要是拦着不让他做,那他才不高兴呢,你就放心吧。”

“你大哥没在家?怎么没看见他。”季中杰有些好奇。

“我大哥他……”只见李凯辉与苏梅对视一眼,话到嘴边却有些犹豫。

“怎么,是我说出错话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季中杰以为自己问到了人家的隐痛,赶紧道歉。

“季大哥,不关你的事,主要是……,主要是……”

李凯辉咬咬牙,还是决定据实已告。

“季大哥,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离港城近,常有港城人回乡探亲,偶尔也能收到那边的广播电台,那边的世界真的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说着,李凯辉脸上逐渐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

“62年那会儿,全国都闹饥荒,好多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像潮水一样往那边逃。不敢划船,只能游过去,那真九死一生啊,一百个人过去,活着到岸的连半数都没有。再后来,66年之后,好多到宝安县插队的知青也孤注一掷往那边逃,整个羊城一带都有人偷偷过去,每年一二十万人不止。”

“我记得72年的时候,大哥19岁,我只有12岁。那时候家里难啊,原本我妈生前治病家里就借了一屁股外债,我爸爸一边还债一边养我们两个大小伙子,家里粮食根本不够吃。我们家穷,大哥媳妇也娶不上,我们三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却连点希望都看不到。”

回忆起过去种种,李凯辉情绪很是低落,苏梅拍了拍丈夫的手,无声支持。

“有天早晨我起来,发现枕边有张我哥留的字条,他说他和几个同村的人决定一起去港城,如果他能混出个人样,一定寄钱回来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如果不能,就当没他这个人,他说自己不孝,让我照顾好爸爸。”

说到这里李凯辉不禁有些哽咽。

“哎,其实我不怪他,爸爸也不怪他,要不是无路可走,谁会拿命去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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