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入夜,白染特地让离风挑了鸦青的袍子披在身上,仔细辨着路往寒潭边去了。

月光如水,流到心上。

把玩着那枚温热的白玉珠,白衣的男子微微闭上眼睛。

不多时,白染便从云头上落下,探出神念来:“不知仙友可在?”

他睁开眼,静静打量了她片刻:“在。”

“此番有劳仙友了,若能助我祛毒,白染必有重谢。”少女笑了起来,郑重的朝那人来声处行了礼。

“客气了。仙子请入潭中吧。”

言罢他挥了挥手,一道柔劲便裹住白染一道跃入潭中。

白染坐定还未开口,那人却已自顾伸了手搭在她眉间,冰冰凉凉的,一缕灵气缓缓的没入她体内。

周身被至寒的玉髓泡着,白染的脸却慢慢的烧起来,对面那人身上不知使的是什么熏香,指尖处传来的一缕缕清甜似曾相识的让她不知所措。

“怎么了?”似觉察到了身前人的异样,他淡淡开口问道。

“没。”白染稳了稳心神,“没什么,白日有许多麻烦事,想着便很是苦恼。”

“何事?”他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心头却是大震,那一缕探查的灵气进入少女体内,转眼间便遇着一股极为熟悉的炽热灵力,与记忆中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白染随意的答了却没想他继续问下去,想了想便道:“这事说起来太啰嗦不提也罢,不知道友是哪个宫的,他日我好登门致谢。”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突然的,那人少有的语气上带了两分急切。

白染有些疑惑却也还是照实答了:“成年后去凡间转世修行时焚伤的,不知…”

“哪处凡间?”

“太一界。”

指尖一颤,心中的迷雾豁然明晰,却仿佛后头有着更深的迷障。会吗?这般巧合?

“道友也去太一界历过劫?”

“不曾。”他放下手,指尖微颤,心中了然她的毒隐在何处便提起了浩瀚灵力,“听说那里是个修真大界,能与我说说吗?”

白染倒有些琢磨出味道了,这男子想必是凡间苦修上来的,那太一界在神仙眼里虽算不得什么,但在凡人眼中却是如圣殿般的修真大界,约莫他是从什么小地界儿上来的不曾见识过。

面上登时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太一界在凡间的确算是不错,可是跟远古诸族的仙乡福地却是没法比的,道友若不嫌弃,改日我可带道友去我灵族一游。”

“仙子是灵族人,怪不得去了太一界历劫。”见着少女开怀的笑容,他嘴角不自觉也添上点笑意。

“这个嘛,是因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小时候身子弱,成年后也是无甚好转,但是你不知道,我们天生的神仙规矩严,人皇的法旨是不得不遵的,爹娘权衡之下便将我安排去了太一界,好歹那里是有灵气可以滋养一二的,只是没想到…”

“什么?”

“没想到即便投生了人间,这怪病也是如影随形,到底把爹娘安排的好身世浪费了去,凡间六十年,实在不大好受。”

他睁开眼,上上下下又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即便许多事呼之欲出,却仍旧很是震惊,记忆里的那个孩子被大火焚的面目全非,一身修为也葬送的七七八八,即便有了自己精心照顾的四年,仍旧是瘦弱不堪。

神仙的灵气太过霸道,无尘不敢强行渡于她破损的经脉。那时自己受罚了月余后,确是去寻过她的,从北走到南,从东行到西,就连地府也悄悄去查了。

可她就像蒸发了一样,连自己有时也忍不住想,怕她只是自己孤寂一生里幻化出的一个绮梦。原是自己那时怎么也没想到,她也是与他一般的天生神仙。

七千年过去了,她出落的很好看。

这样清冷的环境里人也总容易想的远些,对面的人安静的仿佛和这潭水一般,只有一缕清甜幽幽的绕着白染的鼻尖。

眼见气氛冷淡,她忙驱散一身怨气,嬉笑起来:“其实也不是全然不好啦,在凡间时我曾遇着一个人,他救了我,待我很好,虽然最终他走了。后来我又遇见了师父,他对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有幸遇见师父,恐怕那怪病也不容我活到今日了。”

“他走了是他不好。但…”

“你也别这么说。”白染轻叹一声,止住了他这道冷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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