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安。
大雨连着下了几日,以往繁华的街市少了很多行人,城里的氛围沉闷压抑,自打太谷军在春木关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以后,整个长安城一片哗然,而且这战败的原因竟然是镇国公的世子指挥不当,临阵脱逃,让大军置于狼头军的包围之中。老百姓一片怨声载道,堵着镇国公府门口骂了好几天,还惊动了京兆尹派出守卫驱赶了人群,加强了附近的巡逻。
比城里气氛更压抑的是这朝堂上的局势。正阳殿里,大臣们站在下面不敢言语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大家埋着头不敢看皇上,即便是被冕旒遮住了其圣颜,他们也知道圣上此刻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镇国公站在队伍的前列,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北唐信身着朝服,不怒自威正气凛然,他昂首挺胸,没有一点有损镇国公的气节。
大将军黑瑞杰站在另一侧队伍排头,他用眼瞟了北唐信一眼,想不到此刻他还依旧如此的泰然自若,不愧是北唐家的人,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其仪表未有所失。
一位御史从队伍里面走了出来,打破了朝堂上的沉寂。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讲。”皇上的语气不太好。
“征西将军北唐翀玩忽职守,导致太谷军惨败于狼头军;主将北唐翀畏罪潜逃至今毫无音讯,故请求皇上能够褫夺北唐翀职位,收押镇国公府一干人等,交由大理寺调查处理。”
此言一出,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唯有北唐信和黑瑞杰依旧沉默不语。
“镇国公你有何话说?”皇帝一开口变对北唐信兴师问罪。
“回皇上,罪臣教子无方,无颜面见皇上,甘愿领罪受罚。”北唐信跪下向皇上请罪。
“受罚?领罪?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朕就是要了你北唐府所有人的脑袋都不为过?”皇帝一下子将面前的一叠奏折扔了下去,北唐信连忙把头叩到在地板上。
“皇上息怒。”所有大臣都吓得跪在地上。
“你看看,这些奏折都是上书朕,要对镇国公府严惩的,还有这太谷军将士遗属联名的万言书,都是一致要求将北唐翀缉拿归案,处以极刑,实在是太可恨了。”皇帝指着摔在地上的一堆奏折,怒不可遏的呵斥着北唐信
北唐信抬起头来:“皇上要治我北唐府的罪,臣绝无半点怨言。北唐府上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北唐信此刻也没有显出一丝卑微姿态,“只是望陛下能够给予北唐府一个申辩的机会,春木关大败,老臣认为还有很多疑点尚未解开,不然罪臣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啊,皇上。”北唐信从始至终也不相信北唐翀会因为指挥失利而弃太谷军于不顾。
皇帝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唯独北唐信依旧跪在原地,皇帝也没有多言。
“启禀圣上,征西将军虽尚未归案,臣详细研究了春木关一役的战况卷宗,发现上面有几处叙述内容充满疑点,还需详查。”这时另一位叫项楚尧御史站了出来,为北唐府辩护。
“接着说。”皇帝让项楚尧接着说下去。
“据骠骑将军章奔在前线汇报的情况来看,太谷军因为在春木关的山谷里中了狼头军的埋伏,从而全军被围剿覆灭,而导致这状况的根本原因就是北唐翀对战事的判断失策,忽略了一条暗道,让大军进入春木关。”项楚尧简述了章奔上报的情况
“这些事朕都知道,拣重点的说。”皇帝显出了一丝不耐烦。
“回皇上,这疑点恰巧就在刚刚臣讲的这些话里。”
“喔?”皇帝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想要听得仔细些。
“第一,太谷军常年征战,对阴山地区的地势地貌再熟悉不过了,北唐将军对阴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怎么会让如此多数量的狼头军有地方而不自知?第二,据前几月的军报来看,太谷军一直驻扎在春木关口,没有一丝进攻的迹象,可为何北唐将军突然会率领大军向春木关进攻,深入腹地,此乃兵家大忌,北唐将军出生将门不可能会出此下策。”项楚尧的理由让众大臣开始议论起来,觉得颇有道理。
“这第三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项楚尧顿了顿“众所周知,北唐将军这么年来尽忠职守保卫宫城,以身犯险,多次化解皇宫里的危机,有几次还差点丢掉性命,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生怕死,独自逃走?”项楚尧拱手跪下向皇上请命:“臣恳请皇上,详查此事,万万不可轻易定下罪名!”
皇帝低下头眼珠转动了几下,这阴山的战事的确有很多疑问。底下大臣的议论声也变得大声,是啊,谁也不会相信北唐翀会丢弃太谷军。
“项大人的话确实有道理,见解字字珠玑,分析也是一针见血。”一直站在另一边的黑瑞杰忽然开了口。
“大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皇上立马询问黑瑞杰。
“回皇上,如按照项大人说法,春木关的确是存在很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北唐信往黑瑞杰的方向侧目,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我这里有一封密函,请皇上过目后,相信这所有的谜团都能解开了。”黑瑞杰忽然掏出了一样东西,其他人都想知道那是什么。
“呈上来。”小太监接过东西后,转交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满公公,李满立刻呈给了皇上。
皇帝打开密函,脸色越发难看,眼睛变红了还迸发出火光,李满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连大气都出。
北唐信瞬间明白黑瑞杰刚刚只不过是先礼后兵,看到黑瑞杰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得意笑容,北唐信知道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混账!”皇帝将手里的信纸“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将军,这密函从何而来?”
“今天一早,章奔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臣上朝也是在上朝前才刚刚收到。”黑瑞杰有条不紊的回答到。
“李满,把这个拿给镇国公好好看看。”皇帝让李满把桌上的信拿给北唐信,北唐信结果以后,上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污蔑,这是污蔑啊,皇上?翀儿十二岁就进到军队为国效力,他怎么可能贪图富贵勾结大氐来背叛皇上啊。”这密函是大氐国东哥布大汗写给北唐翀,密函上说北唐翀协助狼头军消灭大周的主力太谷军作为交易筹码,然后狼头军会挥师东进,攻打长安,待北唐蓁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出生,若是儿子就助他登上皇位后,北唐翀就可以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废了这个傀儡,然后自己登上皇位。若是女儿就来个移花接木,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北唐蓁的“孩子”顺利登基。
“这上面加盖了东哥布的金印,如不是北唐翀与他缔结了盟约,东哥布会作出如此承诺?你还敢向朕喊冤?”皇帝此时已经完全恼羞成怒了,丝毫听不进北唐信的申辩。
“皇上,北唐翀勾结外敌谋朝篡位的意图显而易见,他故意将大军引入狼头军的埋伏,单单是他能够全身而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不是章奔将军当机立断炸毁回马峰的要道,截断狼头军的道路,想必此刻我大周已经到处生灵涂炭。”黑瑞杰信誓旦旦“义正严辞”的表述自己的观点。“所幸天佑我大周,章奔将军在凉州城搜捕北唐翀时,无意间抓到了一队潜伏在城里的大氐国细作,这才截获了这封还未来得及送出来的密函。”
“章奔此次居功至伟,这次回来,朕会好好犒赏他。”皇帝如是说,“北唐信你还有何话说?”皇帝直接呼其名而没有称北唐信为镇国公,北唐信明白皇上已经认定北唐翀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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