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六,这一天格外的冷。
降了一夜的霜,放眼望去皆是肃杀的白色。岸边栽种的杨柳枝条上开满了白花,这种似花的景物被当地人称作“霜昙”,因为只有在霜降的时候才能见到,太阳高升,它又消弥不见了。
韩云生此时无暇欣赏这难得的美景,他跟刘晟早早地出了门,天还黑的时候爬上了靠近沿海的一座小山,从这里眺望可以看见已经结阵已待的东海卫。主舰坐镇,沙船前锋,整个舰队呈一个月牙形,为首的是旗船,负责统一调度。
“这么看不是挺强的么?你的推演肯定出错了。”韩云生对刘晟说。
刘晟没接他的话,依旧盯着海面看。
远远的飘来几点星光,光越来越近,伴着光的是其身后的一片黑影。
“来了!”刘晟提醒韩云生,韩云生也看见了,他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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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钰立在主舰船头,远远就望见直扑而来的海盗。以前他也带兵试图剿灭陈祖义,皆无功而返,反倒是自己的队伍因为消耗严重,不得不返回驻地。
这次海盗集结了大批的兵力正面来犯,对敌,他有信心;可能否击退敌军,他心里也没底。
“通知令船,传令下去:各船立刻分散,与敌相距不过一箭,切不可让敌舰攀咬!”
“是!”
这个命令是他深思一夜之后才想到的最好的一个,东海卫的战力他比谁都清楚,希望此举可以避免大规模伤亡,但只怕到时会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报,斥候船来报!敌舰距离与我方不过三海里!”
“令箭!擂鼓!”
令箭离弦,战鼓雷鸣,鼓声回荡在整个船队里,“隆――隆――”的鼓声震颤着每个严阵以待的士兵,每个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他们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与鼓声产生了微妙地共振,鼓声响起,心脏跳动。
“报!敌舰距我方不过一海里!”
李明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苍穹,高喊道:“东海卫将士!”
“在――!”
“杀!”
“杀――!”
风帆升起,一艘艘船舰冲向敌营。
陈祖义的船队此时也加速冲了过来,双方立刻交战,一时间杀声震天。
东海卫用作攻击的船只是一种小型的沙船,操纵灵活。此时一艘艘沙船穿梭于战场之间,船上配备了弓箭手,以及火雷手。火雷就是在容器内填充易燃易爆的油脂,点然后由火雷手甩出去,火雷落地,直接在敌方船只上爆炸,火雷里的油脂流出一时没有完全烧尽,流过之处,一片火海。
一片爆炸声响起,不少大船已是火焰冲天,一些海盗被油脂沾上,火粘在在身上,烧的皮焦肉烂,惨叫声连连。
“好啊!”韩云生看的兴起,忍不住叫好。他看向刘晟说:“瞧瞧,就这样下去,那伙海盗还没挨了刀子,就先烧死了,你们的推演错了。”
“没错。这李明钰要是不用这个法子,那我们才是错了。”
“你是说……”
“看。”刘晟提醒他。
战况陷入胶着,李明钰稍占了上风。东海卫凭借火雷压制了海盗,小型沙船运动灵活,李明钰特意挑选善于掌舵和射箭的兵士组成一个个小队,纵入穿插,目的就是破坏,扰乱地方阵营。起初他对此举抱的希望不大,但现在看来结果比想像中的要好。
此时百夫长唐文皓有点晕头转向,他的小队太过深入敌阵,海盗列阵哪讲什么规整,且大小船只混在一起。唐文皓他们的小沙船,被迫随着船队移动,左右前后都见不到自己人。唐文皓开始焦躁起来,战前上头特意交代过千万不要过度深入,可是他的小队杀的兴起,完全忘记这个命令,凭着火雷,一开始如入无人之境,等火雷消耗完,才发现已在敌方阵营的腹地。周围都是燃烧的战船,全是他们的成果,海盗忙于救火救人,无暇顾及他们这只小船。现在他们一边用弓箭抵御海盗,一边寻找出路。
“老大,这,这怎么出去啊?”李杰问了一句。
“不知道。”
“走走就是个死胡同,怎么办啊?”
“不知道。”
“老大,箭快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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