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江镇,衙门。

李星芒找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站好,插进袖子里的手捏着一张凝水符,好整以暇的看着衙门内即将发生的事情。

公堂前,张大雷撸起袖子抡着鼓锤一阵猛敲,一直敲到衙门的大门敞开,里边传来一声升堂时,才放下鼓锤走进公堂。

砰的一声!小弟将王铁牛的尸体扔在了公堂上,王铁牛那张惨白的脸对着天花板,血液在地面上弥漫看来。

“大胆!休得放肆!”镇捕头心中一惊!迅速掏出朴刀护在镇长的面前。

其余捕头则操刀而出,将张大雷团团围住,一把把闪着寒芒的朴刀对着张大雷。

见这场面,张大雷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跪,把酝酿好的情感给跪了出来,眼泪鼻涕一涌而出。

“大人!小人有莫大的冤屈需要大人做主啊!”张大雷哭着道,又在地上连嗑了三个响头。

“大人……这?”镇捕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镇长允公明把目光转向了一旁不语的师爷,这位师爷一直是他心腹,为人颇有几分雄才大略。

一旁的师爷沉吟片刻后,一捋下巴上的山羊胡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没准这是个局,大人不妨顺着他说,问问他到底有何冤屈。”

允公明点点头,朗声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讲给本官。”

张大雷哽咽道:“小人张大雷,家住月牙村,是来告状。”

允公明问道:“所告何人?”

张大雷指着静静躺在地上的王铁牛,道:“他!他就是小人所告之人!”

允公明顺着张大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堂上的死人,不是别人,就是他那爱惹祸的大舅哥!

允公明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问道:“师爷,那死人是我那妻子的哥哥,王铁牛。”

师爷也惊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道:“镇长莫慌,这王铁牛死了,未必不是好事,且听老夫给您讲……这王铁牛在镇上横行霸道已久,众人碍于镇长的面子不予理会,一年两年还行,但要是这么长久下去,必然会损失镇长的声誉。

镇长坐的这个位置,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他们都巴不得镇长犯错,所以这王铁牛,将来有一天势必会成为镇长的祸根!如今就这么不明白的死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镇长大可顺水推舟,将此事办成一起冒失杀人案……”

允公明略一思考,也明白了师爷所讲的门道,但还是担心道:“可是凤兰那边,如何交代?”

师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把此案办了,事后夫人哪里就用此案的结果做交代。”

允公明点头,回过头大声质问道:“草民张大雷,你所告何事?”

张大雷道:“我有个弟弟,叫张二娃,二娃他平日里乖巧懂事,早上的时候,我领二娃来镇上添置家用,二娃对什么都好奇,这样东西瞅一瞅,那样东西瞅一瞅,然后就不小心的瞅了此人一眼!

“此人怒骂二娃,你瞅啥?”

“我那二娃年轻气盛,回道,瞅你咋滴。”

“谁知此人竟然掏出砍刀连砍二娃数刀,二娃不敌,心中慌乱之际竟然将匕首插进了此人的胸口……青天大老爷啊!!小民怨啊……立马带着此人的尸体来找您了!二娃他还小,他是别被逼的啊!”

这一段过程被张大雷描绘的栩栩如生,周围旁观的人都不由的幻想出那一副画面……

“你瞅啥?”

“瞅你咋滴!”

多真实,多感人,多像他们平常的对话啊……一时间,大家都如有同感一般点起了头,这王铁牛平日里在镇上便是这帮模样,如今被人杀了,大家心头别提多畅快了。

堂上,允公明听后,微微沉吟了一下,看向了下首的师爷。

师爷摸了摸胡须,沉吟道:“此事半真半假,信不得。王铁牛此人虽然蛮横,但也不至于干出当街砍人的举动,以我猜测,这二位应该是另有原因……不过那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再者说,能跟王铁牛起冲突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镇长不妨顺着此事,先给此人扣上一个当街行凶的脑子,然后带下去仔细审讯。”

允公明回过身问道:“张二娃所在何处?”

张大雷道:“正在医馆疗伤。”

允公明点头道:“你说的事情,本官事后会去查清,如有捏造,严惩不贷!”

张大雷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允公明道:“此事虽了,本官却要问你,你可知你犯了何罪,你那张二娃又犯了何罪?”

张大雷一愣,摇了摇头,他哪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他连自己站在这里的原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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