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金楼汗湿透背,这是说梦华一贯折磨人的手法,他曾说严刑拷打,折磨人的肉体都是低级手段。
要折磨人,得从精神层面下手,最好是让人内心千疮百孔,不胜折磨的流尽血泪而死,而表面却不见一点伤口。
说梦华这个人,好像天生就和所有人都过不去,凡是别人相信的,他就一定要拆穿,凡是别人崇拜的,他就一定要颠破。
从前风国有位富家公子,说是不喜锦衣玉食,视金钱如粪土。
说梦华听了,便派人设法让那位富家公子爱上一位青楼的歌女,又让人与富家公子去争赎那位歌女,赎金越抬越高,歌女又骄奢过日,挥霍无度。
眼看凑不够赎金,情况紧急之下,富家公子一时糊涂,被人撺掇去了赌场,结果自然是败尽家业,倾家荡产。
不过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替那歌女赎了身,也算悲中一点喜,两人倒是真心相爱,遂结为连理,生下一个小娃娃,艰难度日。
有一日那小娃娃突然染疾,歌女与公子彼时都是一贫如洗之身,哪里有钱医治。
求救无门之时,说梦华突然现身,拿了一锭金子给那歌女,歌女却不要,倒是富家公子接了,道:“治娃儿的病要紧···”
歌女恶狠狠地瞪着说梦华,道:“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说梦华紧蹙眉头,表情夸张:“啊,你很有志气,你不是说,食要玉,衣要金,最看不起穷人,绝不嫁给穷人?那你现在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歌女怒道:“他在我心中,永远是不可侵犯的公子,像你这种人,尊贵怎么样?富有怎么样?不过是疯狗披了件人皮,到处乱咬人。”
说梦华显出鄙夷的表情:“啧啧,泼妇骂街的模样可真是丑陋,小心你的公子不爱你了哦。”
歌女讪讪地偷瞄了富家公子一眼,不再出声。
说梦华又转向那富家公子:“你不是说,视金钱如粪土,这粪土,可是能救你儿的命呐···啧啧啧···少不经事,可不能乱说话哟。”
折辱过两人一番,说梦华才心满意足得走了,他洋洋得意,问向身边的郁离霜:“这一课,我上的如何?想他二人定是此生难忘了。”
郁离霜面无表情,冷冷道:“你没有权力排布别人。”
说梦华道:“真奇怪,大家不是常说天意弄人,怎么就准天意放火,不准我点灯?是天意就认命,是我就不忿,敢跟我斗,不敢和天争,不是贱民本性是什么?”
郁离霜没有再接话,自顾向前走去。
说梦华随着她的脚步,还沉醉于方才的体悟:“不对,谁说我不是天,我就是天意”,他用扇子敲敲郁离霜的肩膀,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要称我为天意公子。”
···
而此刻的说梦华自然是对正主的往事毫不知情,他甚至为无端责备甄金楼而感到愧疚。
“起来吧。”
甄金楼身后那红衣女子总算是不翻字牌了,想来是不再需要他配合演戏,怕被甄金楼发现异常,他只好在内心深处长长得叹了一口气,抬起重重的脚步离开这血污之地。
甄金楼不敢说话,低头跟着,说梦华回头再看了那巷子一眼,只见那容貌姣好的红衣女子冲自己甜甜一笑,做了个口型:“明天来这里找我,给你第二个锦囊。”
说梦华心烦意乱,想着杀伐争夺的糟心事,更不愿回宫里了,宁可在街巷里漫无目的得转悠,却不想没转多久,就被摄政王的人迎面截上。
“启禀太上皇,摄政王还在宫中等您,请您回去一见。”
“不见,让他改天再来。”说梦华负手在背,面显愠色,他已经能摸清几分正主的性格,知道说话越是强势,越是脱线就越得神韵。
果然,来人面露难色,却不敢言他。
“让开。”
那人无可奈何,他猜想太上皇足智多谋,绝不可能随便出宫,定是有其他考量,不敢让自己的莽撞坏了太上皇治国的大计,只好给说梦华让出一条道。
然而一路才开又被堵上了,只闻“哒哒”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一阵长嘶,一个身着玄裳的年轻人勒马驻足,骑在马背上冷冷审视说梦华。
“皇兄,玩够了就随我回去吧。”
说梦华知道眼前人就是正主那个摄政王弟弟,那又怎么样?论长幼论权位,摄政王还能命令太上皇不成?
他没有理睬,看也不看摄政王,径直向前走去。
摄政王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沉了面色,纵马上去老鹰抓小鸡似的拎起太上皇的衣领往马上一扔,马鞭急催快马疾驰而去。
其余被留在原地的人也不知道这两兄弟又是在玩什么花样,讶异得半天合不上嘴,却也不敢议论些什么。
倒是说梦华被吓得半死,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强掳天子他爹!
说梦华气得发抖:“你是笃定我不会砍你的头,还是说你长了两个脑袋?!”
摄政王嗤鼻:“别装了,你根本就不认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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