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一直低着头,等他抬起头来了,吴片儿见他脸上,脖子上,甚至耳朵上都是血道道。

这个男人露在外表的脸面,都挂了彩。

吴片儿顿时痛哭失声:

“冤家!你这个该死的冤家呀……”

江先生见吴片儿已对自己心软了不少,于是,就开始把胳膊松开了。

用手来轻抚吴片儿的脸颊,为她擦拭泪水,这种安慰似乎是很到位的,吴片儿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片儿,你放心,我这前半辈子,女人可以说是见识了不少,可是,真正让我动心的就是你呀。如果你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你说,我还不把你打个板,供奉起来呀。”

江先生有些放松了,开起了玩笑。

“别跟俺嬉皮笑脸,谁答应跟你回去!”

吴片儿已不再流泪了,可是气还是没有消。

“片儿,你要是真的生了儿子,哪怕是个女儿,我先答应你,给你在外面安个家,决不受那几个女人的气,好吃好穿咱们用人侍候着你,看怎么样?”

江先生再一次把话锋转到了吴片儿的心坎上。

见吴片儿没有言语,便明白这个方法奏效了。

于是,又为吴片儿规划了起来:

“离我祖上留下的大院,方园百里没有能赶上我们家的,在城东的位置。我去年又买了一位老员外的大宅子,青堂瓦舍,那叫一个漂亮。我再雇上两个老妈子,帮你照看孩子、做杂物。吃的喝的穿的我一应都给你备最好的。”

“哼,谁稀罕。”

吴片儿已然不再象刚才那样震怒了,甩开江先生的手说:

“离俺远一点!”转过身又说:

“还不打开你的红伤箱,把你那丢人的大花脸快擦点药上!”

那天,下起了第一场入冬以来的初雪,漫山遍野,一时间象要浸染在雾里一般。

空气中白蒙蒙的,远远的望去,以为是下了大雾。

可是透明度又是那样的高,细看周围的窗台,眼前的衣襟,有一些细细碎碎的白色小颗粒,

在空中慢慢的盘旋、飞舞。

吴片儿欢喜的看着这些细小的雪花,在她的老家,是很少这个时候能看到雪的。

这雪漫天漫地,恨不得要把空气中的所有成份都裹夹其中似的,然而却见不到大地上留下他们的痕迹。

江先生说,那是因为,这个季节里,地表的温度还是很高的,还达不到让雪融化的程度,

所以雪到了地面上,就存不下。

就在这白雾一样的雪里,他们坐着江先生阳城商号套好的的马车,一路来到了杨子镇。

杨子镇不太大,一条主街贯穿东西。

他们是从西边入口进的镇子,主街的两边,就是一些商铺,青砖青瓦商铺的铺面,门前都搭着清一色的凉蓬。

这凉蓬据说夏日里能摆桌子喝个水什么的,冬日也在能墙根下,放上些劈好的柴禾,免得被淋湿。

余下的地方,要支个铺位,摆上些冻货来卖。

这里的冻货是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比如,冻梨,冻柿子,冻豆腐,粘豆包,冻野鸡,冻狍子肉等等。

穿过这些充斥着吆喝声的热闹的街面,来到了江先生家的院落门前。

双开的气派的红漆木门,两边是青石砌成的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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